就是今年夏天,李今跟秦濃一起,拍了一部賀歲片,片子純屬涮粉撈金的腦殘愛情片,李今扮演跟秦濃談戀愛的八個男人其中之一。其余七個都清清白白,只有李今的戲從戲里拍到了戲外。
平心而論,李今和秦濃單看外表,真算是金童玉女,如果白楊跟他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大概也會樂于在微博上跟大家一起八卦這對女高男低的明星緋聞。
可李今是白楊的男朋友。
白楊很希望李今能向他解釋,哪怕一句也好。然而李今好像從南京蒸發(fā)了,從白楊所在的世界蒸發(fā)了。李今又回到了那個明星們紙片般的世界,在電視里、螢幕上、采訪里、微博上,笑容滿面地活著,對過去只字不提。
不,李今從來沒有公開提過白楊,應該這樣說才對。那條為貓作證的微博也說明不了他們?nèi)魏侮P(guān)系。
白楊于李今而言,就像吃膩了燕窩的人偶爾在街邊買來的毛雞蛋,吃完就算了,難道還要滿世界宣布這個毛雞蛋超好吃嗎?
白楊忍不住給李今打了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電話。
電話打得毫無智商,白楊從頭到尾只問了一句話:“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李今的語氣飽含同情:“我愛一個人,并不分性別?!?/p>
你說得好有道理,令人無言以對。
李今問他:“白楊,你是不是很難過?”
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要白楊怎么回答呢?
李今說:“萬物生長,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遇見過,已經(jīng)很好,我希望你能幸福,也希望你能祝我幸福?!?/p>
不愧是和影后搭過戲的男人,說的都是中文但白楊感覺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李今說,“我不會再回南京了,你保重。”
李今掛上了電話。
白楊總結(jié)前后依然沒理解李今到底想表達什么,唯一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自己確實失戀了。
白楊在房間里大哭了一場。不怨李今,也不怨秦濃,怪自己倒霉吧。
那段時間白楊每天行尸走肉,整天泡在出租屋里打游戲。這檔口他居然還沒忘記想紅的事兒,企圖做游戲界最帥的男主播。
理想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是不是最帥主播這個不好說,最爛主播大概白楊可以榮膺。白楊的游戲水平之爛已經(jīng)突破性別下限,別人打了兩個月再不濟也是白銀黃金,白主播還沉醉在青銅菜雞互啄的世界里。
考研也失敗了。不失敗才有鬼,每天光啄青銅雞、一頁書都不看的人能考上研就沒有天理了。
白楊想過離開南京。離開這個到處都是傷心回憶的地方,紫金大道,新街口廣場,1912,莫愁湖公園,走到哪都觸目生情。
去哪兒呢?北京深圳,錢不夠,去上海,李今在那里,回老家,心有不甘。
白楊依然窩囊地留在南京,留在這個讓他一直失敗卻一直懷著希望的城市里。這城市跟他真像,說起來哪里都好,可是總也不會被人第一個想起。
白楊在百無聊賴之余,打完了工打完了游戲之余,居然還沒出息地去李今家門口發(fā)呆。
李今明明說過不會回來,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再回來,這地方似乎就變成了白楊一個人的秘密,他獨自一人,在這里憑吊死去的愛情,真是凄然。
萬萬沒想到,白楊在李今故居凄然了幾次,居然看到李今和秦濃從故居出來了。兩人一人一個蛤蟆鏡,時間是凌晨兩點。
白楊:“……”
李今假裝不認識他。
白楊真的覺得很憤怒。
不是因為他們分手了,也不是因為李今劈了腿,也不是因為李今無視他,甚至都不因為李今跟秦濃居然這么肆無忌憚地拖著手出現(xiàn)。
——你明明說過不再回南京。
白楊心里就想著這件事。
連最后一點念想都是騙人的。
白楊忍無可忍地沖上去,對著李今的蛤蟆鏡就是一拳。
秦濃在旁邊抱著手,一聲不吭。從不知哪里沖出來四五個大漢,把白楊按在地上。
李今用同情的聲調(diào)在他頭上遙遠地說:“抱歉剛才沒認出你,怎么這么沖動……”
白楊破口大罵:“李今我操你媽!”
李今無辜地說:“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濃依然一言不發(fā),臉上的蛤蟆鏡戴得嚴絲合縫,看不出什么表情。
白楊真想弄死這對狗男女。不,秦濃這么漂亮可以放過,李今必須千刀萬剮。
一陣耀眼的白光照亮了他們的事發(fā)現(xiàn)場。海龍集團年輕有為的董事長金世安出現(xiàn)了。
金世安從他的法拉利里探出頭,白楊抬起臉,跟他四目相對。
金世安朝秦濃吐了口唾沫。
秦濃文雅地向后退了一步。唾沫不幸地掉在白楊臉上。
金世安下了車,一把拎起白楊,塞進車里。
“要點臉。”
金世安說。
然后他們酷炫地丟下了這對狗男女,坐著騷包的紅色法拉利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