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再次睜開眼,阮舟搖發(fā)現(xiàn)自己盤腿坐在先前瞧見過的碼頭渡口旁。
不遠處的孩童們嬉笑著打鬧。
黃昏日落,蕩漾的海浪與微風都仿佛透著溫柔,此情此景,比先前他瞧見的場景要溫柔許多倍。
“……”
怎么回事?
阮舟搖摸了摸自己的腰腹,沒有摸到本該插在他肚中的利器。
站起身,風將他的發(fā)與衣擺一并吹起。
阮舟搖心有所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
面具不見了。
“大哥哥!”
“大哥哥?。 ?/p>
“你陪我們玩好不好啊大哥哥?”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場景。
阮舟搖往一側(cè)看去,便見個白衣仙人在渡口附近被孩童們圍攻。
那白衣仙人的模樣太熟。
形容裝束,分明就是江映離!
“你們?nèi)フ覄e人吧。”江映離有些冷淡,但是,卻沒有冷待這些孩童,“我還有事有辦……”
“大哥哥能有什么事???”
“我們能幫上什么忙嗎?”
江映離沉吟片刻,竟真的向兒童詢問了:“你們認識阮錯嗎?”他道,“他大約七八歲年紀,容貌很好……”
“阮錯?”
孩童們忽然就更熱情了起來:“原來大哥哥認識小哥哥啊,我們認識,認識!”
那群孩童便簇擁著江映離往一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什么“帶大哥哥去找小哥哥”。
阮舟搖起先還在想這個情景的詭異,但當他跟著江映離越走越偏僻后……
眼前的小巷,還有那幾棵被砍掉了樹身的斑駁樹樁。
他心里一個咯噔,覺得這地方好像他當初在茺州的家。
百年滄桑,前世阮舟搖在元靈珠中修行,近百年的折磨早就讓他忘記了很多事情。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童年,忘了他幷不是從小在太衍山長大……
江映離是在他已曉事時,才來茺州收他為徒的!
他給還是嬰孩的他取名為阮錯,就把他“放養(yǎng)”在了茺州……
阮舟搖依稀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總會發(fā)燒,而在茺州總會有太衍的人過來照顧他,免得他魂海受損的程度加大!
“你就是阮錯?”
一個稱不上是多少破舊,但也絕對稱不上是多少好的木屋,屋前有個小孩坐在小板凳上,正在那兒編蜻蜓。
這樣復雜的蜻蜓一只可以賣到三文錢,阮舟搖記得,自己光是編蜻蜓一天便可以賣好幾十文。
“你……是誰?”
小時候的阮舟搖瞧見仙風道骨的江映離便有些待了。
他見過不少修行者,但那些修行者多是在他生病時才來,平日里為了不影響他的生活,基本上都不來打擾他。
江映離瞧見他手上的蜻蜓,便道:“你做手工活,是為了賺錢嗎?”
小阮舟搖有些臉紅地把蜻蜓藏到了自己的身后,道:“是,是為了賺錢……”
太衍弟子當然會給照看小阮舟搖的夫妻銀兩,但當小阮舟搖長大,搬出那夫妻的家后,阮舟搖便已有個模糊的念頭:他不可能永遠靠著那來無影去無蹤的修仙者過活!
小時候的他很聰明,會做飯,還自學了手工活--他能裝以他的力氣能制作出來的小陷阱,抓魚打獵……沒一樣不行。
江映離道:“你,很好?!?/p>
他很快就表明了來意,和小阮舟搖說,要收他為徒。
“……你為什么要收我為徒?”
甚至出乎阮舟搖自己的意料,小時候的他聽見江映離的“垂青”,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還有些疑惑戒備。
江映離道:“因為你資質(zhì)上佳?!?/p>
小阮舟搖搖頭,道:“有很多人都比我聰明,但是他們都要到各大仙門去求。饒是求,也未必能成功地拜個真正的仙長為師?!?/p>
江映離道:“你不相信我是大仙門的人?”
小阮舟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道:“那你為什么要收我為徒呢?”
江映離半蹲在小阮舟搖的面前,道:“因為,你的名字是我取的?!?/p>
莫名一震!
阮舟搖站在江映離的身后,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孩童們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些什么,但江映離與小阮舟搖之間的氣氛便仿佛只有他們彼此。
小阮舟搖抿了抿唇,終于把他編好的蜻蜓放在了自己的板凳上……
江映離仍舊半蹲著,凝視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小阮舟搖走到了他的跟前,伸出手,抓住了眼前這個白衣仙人的衣袖。
江映離目中波光流轉(zhuǎn),主動牽住了他的小手,道:“我?guī)慊靥馨伞?/p>
阮舟搖便眼睜睜地,看著江映離牽著小時候的他離開……
“從今以后,你便是我江映離的關(guān)門弟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