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午夜時分。

月華偷入了窗欞。

客棧內(nèi)外的燈火早已俱寂。只有蟲聲，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

阮舟搖睡在床榻里側(cè)，在自己的一方小空間里翻來覆去……

江映離就盤腿坐在那床榻外側(cè)，動也不動，顯見是入了定了。

阮舟搖也想同他一樣打坐。然而，一張床榻總共才多大？雖然江映離連一半都未占去，但給他留這么點兒地方，他也施展不開……

“師尊……”阮舟搖忽地低聲喚道。

江映離像座木雕似的杵在那兒，沒反應(yīng)。

“師尊？”阮舟搖偷摸地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背，想把他給戳醒。

舌抵上腭，咽下津液。江映離行完最后一個小周天，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睜開了眼睛。

阮舟搖立時屏住了呼吸，閉上眼睛仿佛自己什么壞事也沒干--他睡不著，江映離也別想安寧！他先前說得輕巧，之后幾天會難受一陣，然而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天心丹給他經(jīng)所脈帶來的鼓脹感，哪里是他想忍便能忍住的？

江映離蹙眉，又再行氣……阮舟搖情不自禁又翻了個身--這下，徹底把人給驚動了。江映離本欲再行一個大周天，但他很明顯察覺到了阮舟搖的煩躁……放下了腿，掀了被子的一角，江映離將自己的發(fā)冠拆了，又把外衫脫掉……發(fā)冠幷外衫一幷放在了床前的凳子上，把帷帳放了下來，鉆進了被窩。

“??！”

旁邊忽然鼓起一大團，阮舟搖心頭一跳，側(cè)身背對著人，脊背都繃緊了。

江映離正好瞧見他發(fā)絲凌亂，鋪了大半個枕頭，伸出手，將他如緞的發(fā)都撥到了一邊。

阮舟搖輕輕地，咽了咽口水。

“……睡吧。”江映離道。

渾身的經(jīng)脈仍舊脹痛，太陽穴也突突地跳，阮舟搖靜待了片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

說來也怪。

本來江映離躺到他的身邊，憶起往日“奸情”，他更覺得血氣沖得難受。但……他不過說了兩個字而已，便如他那沁涼洶涌的水靈力般，將他的熾熱與煩躁一幷澆熄了。

……………………

一夜好夢。

第二日，阮舟搖迷迷糊糊地就被江映離給搖醒了。

“起床了?！苯畴x道，搖醒他以后，便把他的被子給掀了開來。

透骨的涼意襲上全身，阮舟搖皺了皺眉，一個“咕?！本妥似饋怼?/p>

“……幾時了？”

“快到卯時了?！?/p>

“快到卯--”阮舟搖忽然頓了一頓，扭頭看那窗子。

果然，江映離早已將窗子打開！方才他起床時襲來的涼意便是從窗子外源源不斷地涌進來的。然而窗外漆黑一片，天都還沒亮。

“……你起這么早干什么？”阮舟搖幾乎是震驚了。如今他們出門在外，江映離做什么要天還沒亮就要起床？

江映離瞥了他一眼，也沒計較他的不敬，只淡淡道：“湯家兄妹還在睡?！?/p>

阮舟搖皺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師尊是想……不告而別？”

江映離頷首，拍了拍床榻，又催他道：“快點起床！”不滿地盯著阮舟搖，仿佛認(rèn)為他硬要賴床似的。

阮舟搖：“……”

天心丹的藥力還沒過，腦子仍有些脹痛，他好半晌才爬了起來，挽好了頭發(fā)，與江映離一道出門。

江映離走到湯家兄妹的門前，揮了揮袖子，房門就悄無聲息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