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瀾道:“先去書房。”
林威點頭,與他一道繞過主院,去了西邊的書房。
門沒落鎖,兩人很容易便溜了進去,借著銀白月光,就見案幾上堆著厚厚一摞賬簿,粗略翻了幾下,并無異常。
林威道:“看這里的防守,也不像是藏有秘密的樣子?!?/p>
蕭瀾道:“那你覺得他會將秘密藏在何處?”
林威道:“若是我藏東西,必然會貼身攜帶,哪怕是在床頭設個暗格,也好過藏在書房中?!?/p>
蕭瀾道:“走吧,看來今晚不會有收獲了?!?/p>
林威暗想,幸好沒有讓二當家來,看這一無線索二無準備,哪里是要夜探,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蕭瀾一把握住他的胳膊。
林威不解:“怎么了?”
蕭瀾帶著他縱身躍起,兩人壁虎一般貼在房梁上。片刻之后,外頭果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而后便見兩個黑影一前一后,從木窗中翻了進來。
一高胖,一矮瘦,正是當日在前往洄霜城的商船上遇到的那兩名鷹爪幫弟子。兩人進屋之后,熟門熟路繞到墻角,按下機關后,竟有一處暗格緩緩打開。
蕭瀾與林威對視一眼,待那兩人進入暗道,機關重新合上之時,方才跳到地上,悄悄潛出李府。
天邊月華如洗,陸追一身白衣獨立樹下,看著分外秀氣俊朗,手里正抱著茶壺,一邊暖手一邊嘬。
蕭瀾:“……”
“二當家怎么來了?”林威受驚。
陸追道:“白日睡多了,在家待著也沒事,查出什么了?”
林威將方才所見大致說了一遍。
“也算是不小的收獲了?!标懽返?,“鷹爪幫的那兩人住在風雅客棧,你親自去盯著,看他們會何時回來,何時離開,離開后去了哪里,又與哪些人接觸過?!?/p>
“是?!绷滞I命,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先送二當家回去?”
陸追擺擺手:“我又不是十六七的姑娘,回家還要人送,快些去辦事?!?/p>
林威只好領命,走得十分不甘不愿,百轉千回。
蕭瀾也道:“告辭?!?/p>
“等等!”陸追叫住他。
蕭瀾問:“還有何事?”
陸追道:“你吃飯了嗎?”
蕭瀾:“……”
陸追道:“現在酒樓雖然已經關門,不過街上的面攤總還能尋到一兩處,不如同去吃個宵夜,順便再說說阿六的事。”
蕭瀾道:“阿六是你的人,同我有何關系?”
陸追道:“可抓走他的人,極有可能是陶夫人?!?/p>
蕭瀾:“……”
陸追在前頭慢悠悠地走,冬夜天寒,景襯著人,都是一樣干凈清冽。
蕭瀾跟在他身后。
兩人一路無話,繞過大半座城,總算找到了一處小攤,老板是西北人,做出來的肉餅能有臉一般大。
陸追看了半天,還是只要了一碗銀耳粥。
蕭瀾坐在一旁,一口氣吃了三個肉餅,又喝了碗酸辣湯。
陸追道:“李府只給房子不管飯?”
蕭瀾放下筷子:“牛大頂走了,如今我在下人眼中,就是一個不務正業(yè)混吃混喝的騙子?!?/p>
陸追恍然,又道:“如此倒也好?!?/p>
蕭瀾點頭:“我也這么想,既能光明正大出入李府,又不引人注目,辦事就會方便許多。”
“可你姓蕭?!标懽诽嵝?,“多年前的事情,李銀不可能已全然放下,還是要小心些才是?!?/p>
“這江湖中認識我的人不多?!笔挒懹纸辛艘粔夭?,清胃。
陸追道:“我這里有上好的鐵觀音,要試試嗎?”
蕭瀾看了一眼那已經被他嘬到發(fā)亮的茶壺嘴。
……
陸追道:“宜興紫砂鎮(zhèn),千金難求的名壺?!?/p>
蕭瀾端起攤上的茶杯,粗獷一飲而盡。
陸追抱著茶壺,又嘆道:“阿六向來就命好?!?/p>
蕭瀾想起了在來洄霜城的路上,那掛著紅紗的飄香大床。
陸追問:“你想明白了嗎?陶夫人為何要引你來這洄霜城?”
“不知道。”蕭瀾搖頭,“我從來就猜不透她的心事,小時候就猜不透,現在更是猜不透?!?/p>
陸追沒有說話。
“我對這里沒有任何記憶,母親與姑姑都沒說過多少關于蕭宅與洄霜城的事?!笔挒懙?,“這回怕是不能幫你找到阿六了?!?/p>
“其實我并不擔心阿六的安危?!标懽贩畔虏鑹兀驳沽艘槐K粗茶來飲。
“因為他運氣好?”蕭瀾問。
陸追卻道:“因為陶夫人必然不會舍得傷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