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瞞不過,陸追只好將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胡鬧,怎么不早些跟我說。”趙越不悅。
“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标懽返溃爸皇巧袩o回信,想著有幾分眉目之時(shí),再告訴大哥也不晚。”
“明擺著是有人冒充你,在外頭惹是生非。”趙越道,“會不會是你當(dāng)年那個(gè)仇家?”
陸追點(diǎn)頭:“十有八九。”
“搬回家住吧?!壁w越道,“這酒樓里人來人往,不安全。”
陸追卻嘆氣:“若當(dāng)真是他,多年前的恩怨總要做個(gè)了結(jié)。此事大哥就莫要插手了,留給我自己解決便是?!?/p>
趙越看了他片刻,道:“也好,不過若是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盡管開口。朝暮崖的人,由不得外人欺負(fù)?!?/p>
陸追笑笑:“多謝?!?/p>
三日后,黃昏。
身上沈屙未愈,陸追經(jīng)常會在此時(shí)藥浴療傷,房間里飄散著淺淡香味,陽光暖融融灑在肩上,街上的叫賣聲與談笑聲飄進(jìn)窗欞,世俗而又安寧。
屋門處傳來細(xì)小聲響。
陸追雙手陡然握緊,卻又很快就松開。
一把冰涼的匕首抵住咽喉,隨即而來的是一聲輕笑:“別來無恙啊,明玉公子?!?/p>
陸追緩緩睜開眼睛。
來人身材高大,黑發(fā)被隨意束在腦后,揚(yáng)起的唇角帶著笑,眼底卻透著殘忍與陰冷,甚至有些血腥的殺戮意味。
陸追也道:“別來無恙?!?/p>
蕭瀾猛然俯身湊近,鼻尖幾乎與他抵在一起。手中刀刃一轉(zhuǎn),白皙的脖頸處頃刻便留下一道血痕。
溫?zé)岬囊后w沿著赤裸前胸緩緩下滑,落在了依舊冒著熱氣的浴水中。
陸追并沒有反抗。
“你還真是不怕死?!笔挒憜问挚ㄗ∷牟弊樱凵裣袷窃谛蕾p獵物,“不更名不換姓,就這么堂而皇之來了王城開酒樓,生怕我會找不到?”
刀傷加上幾乎要捏斷骨頭的力度,陸追眼前有些發(fā)黑,半天才吃力道:“總不能躲一輩子?!?/p>
“看來你是吃準(zhǔn)了我此時(shí)不會殺你?!笔挒懰砷_手,將他重重推回浴桶中。
陸追捂著脖子喘氣。
“不過有一件事你怕是想錯(cuò)了,我不殺你,不光是因?yàn)榧t蓮盞?!笔挒懤湫?,“陳年恩怨若能一刀了結(jié),如何能對得起我伏魂嶺數(shù)十條冤魂?!?/p>
陸追道:“在殺我之前,不如先做筆交易?”
蕭瀾打量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樣?!?/p>
“我的確不知紅蓮盞在何處。”陸追道,“不過十日前,我在王城遇到了一個(gè)人,像是……當(dāng)年的陶夫人?!?/p>
蕭瀾神情僵了瞬間。
“只是容貌有些相像罷了?!标懽返溃爸皇羌热淮蠹叶荚谕醭?,你不妨去看看,若是則皆大歡喜,若不是,也不會有什么損失,頂多一場空歡喜?!?/p>
蕭瀾握緊拳頭,骨節(jié)隱隱作響。
“我不會拿此事胡言亂語?!标懽返?,“城北的大收米油鋪,距離這里不算遠(yuǎn),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還沒關(guān)門?!?/p>
蕭瀾轉(zhuǎn)身大步走向門口。
陸追卻又道:“先等等!”
蕭瀾:“……”
陸追建議:“你最好跳窗。”
蕭瀾皺眉。
陸追耐著性子解釋:“外頭有人,你走不掉的?!?/p>
蕭瀾心里搖頭,伸手拉開屋門。莫說是這小小的山海居,即便是天王老子的大殿,他也從未將誰放在眼中過。
而走廊上果真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人。
蕭瀾:“……”
十幾個(gè)穿著綢緞的媒婆擠在一起,體態(tài)豐腴笑容滿面,嘴唇紅得像是剛吃完人,伸手齊齊揮舞團(tuán)扇與繡帕:“這位公子,可是陸掌柜的親戚???”
陣陣脂粉香氣迎面撲來,像是要將人淹沒。
蕭瀾果斷退回陸追房中,“哐當(dāng)”一聲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