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挺好,但須瓷依然在天蒙蒙亮的時候睜開了眼。
他睡眠又淺又短,只要睜眼了就很難再次入睡。
傅生的呼吸很均勻,看起來還睡著。
清晨的淡光已經(jīng)穿透窗簾映射進來一些,正好打在傅生黑長的睫毛上。
傅生的睫毛很長,不同于他輪廓的鋒利,睫毛有些不同于常人的精致。
不過倒也不似女孩子那般卷翹,而是垂直的、均勻地分布著,像是扇子一樣。
須瓷抬手輕觸了觸,指腹有些發(fā)癢。
靜靜端詳了會兒,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體,慢慢從床上爬下來。
既然傅生還沒醒,那就趕快走吧,這樣至少不用面對傅生醒來的反應,他不想那雙狹長的雙眼中出現(xiàn)反感不耐的情緒。
走到房門前,須瓷覺得有些異樣,他抿唇回了頭,床上的人依然保持著原樣,沒有任何動靜。
是錯覺吧……
他輕手輕腳地合上門,一轉(zhuǎn)身就對上了一雙探究的眼睛,這人靠在葉清竹的房門前,眼眶通紅,看起來哭過的樣子。
“原來是我誤會了……”對方一頭卷毛,嘴唇紅潤。
“……誤會什么?”
“我還以為你和清姐……”他沒說完,而是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豐承?!?/p>
“須瓷?!表毚衫涞貓笊献约旱拿?,沒有理會對方伸在半空的手,轉(zhuǎn)身就要回到對面自己的房間。
“你上熱搜了知道嗎?”豐承身上有些酒味,突然冷不丁地說。
“……”須瓷微頓,蹙了蹙眉頭刷開房門,沒給豐承一點回應。
豐承自嘲一笑:“真沒禮貌啊……”
細長的劉海垂落,遮住了他眼睛,也遮掉了他徐徐滾落的熱淚。
熱搜這種東西本應該和須瓷這種咖位無緣的,他不過是娛樂圈一個小透明演員,就連微博都是之前經(jīng)紀人幫忙開的,從進入這個圈子以來,就發(fā)過一條自我介紹。
須瓷打開很久沒用的微博,不太熟練地找著熱搜的位置。
雖然他以前也偶爾用用微博,但現(xiàn)在的微博版本比以前更新了好幾版,很多功能及位置都變了。
他半晌才找到熱搜的入口,赫然看見頭條上掛著他的名字,擺在他前面的名字正是葉清竹。
點開后,熱門第一條是一個娛樂博主發(fā)出來的照片,照片上,葉清竹笑得春風和睦,彎腰揉著須瓷的頭發(fā),須瓷手中還拿著一個禮袋。
而照片微博的標題是“頂流女星葉清竹疑似戀情曝光,對方是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藝人”。
須瓷并不在意標題的內(nèi)容,這張照片太高清了,他的臉無處可擋,拍攝者顯然是故意的,蓄謀已久。
但就是不知道,這事是沖著葉清竹來的,還是沖他來的了……
所以剛剛那個豐承……是葉清竹以前的情人?
須瓷垂眸望著屏幕,想著這事背后主使者的目的。
該條熱門下已經(jīng)堆起了幾萬條評論,而發(fā)表時間是凌晨四點,現(xiàn)在不過五點鐘,一個上班族都還沒起床的時間。
羅裳應該已經(jīng)到這邊了,須瓷沒有猶豫,直接給她撥了個電話過去,但那邊卻顯示用戶正忙。
應該是已經(jīng)知道了熱搜的事了……
須瓷抱腿坐在床上,望著窗外霧蒙蒙的白光發(fā)著呆。
四個月,真難熬啊……
--
傅生掛斷和羅裳的通話后,裸著上身站在窗邊點了根煙。
衣服是昨晚須瓷幫他脫的,夏天穿的少,一件襯衫落下后,精練的胸膛和線條有致的腹肌便暴露在空氣中。
須瓷曾經(jīng)很喜歡他的肌肉線條,不夸張也不過分飽滿,但很有型,一切都恰到好處。
每次親熱的時候須瓷都會念念不舍摸著,嘴里還念叨自己也要練成這樣的肌肉。
但須瓷瘦,腰腹沒肉,加上學習跳舞,骨頭軟得不行,幾乎很難形成漂亮的肌肉曲線,只能隱約看出一些形狀出來。
星點的火光墜落,傅生輕吐出一口煙霧,眼前霧蒙蒙一片。
這次的熱搜雖然來得突然,但對須瓷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他本身沒有任何知名度,微博粉絲只有二十萬不到,但和葉清竹上了一次熱搜后,很快就會讓大家記住他。
不過幾秒,傅生就想好了怎么給須瓷的星途鋪路。
反正現(xiàn)在撤熱搜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如放任它發(fā)酵一天,當大家都清楚須瓷的名字后,然后找一個時機,讓葉清竹發(fā)微博澄清一下,這是前劇組剛認識的一個很認真的新人。
緊接著,讓陸成發(fā)一些和須瓷有關(guān)的片花,然后引導一下輿論,將觀眾的眼球吸引到須瓷本身身上。
最后,傅生《往生》這部劇原本預計半個月后的官宣需要提前,拍好官宣海報后立刻發(fā)博……
傅生眼里閃過須瓷精致卻晦澀的面孔,不清楚這樣的未來對須瓷來說算不算好事。
他曾認識的須瓷不是一個很有功利心的人,對待周圍事物的熱愛也基本是三分鐘熱度,如他自己所說,須瓷的演技功底并不好,雖然之前順利畢業(yè),但并沒有取得很好的成績。
當然,成績一般也應該和他的離開有點關(guān)系。
傅生摩挲著窗口,想起林律師昨天告訴他,須瓷曾在畢業(yè)前消失過一段時間,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離開而獨自痛苦難受,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回到正題,在這個圈子里,想要名氣經(jīng)久不衰,光靠臉是沒用的。
人總有老的一天,而圈子里漂亮的臉蛋也太多了,觀眾的目光早已應接不暇。
但是金絲岸那事卻讓傅生反應過來,選擇了這行當,真的很難獨善其身。
有幾個人能長久地抵擋名利的誘惑呢?與其讓須瓷將來狼狽時依賴別人,倒不如他自己來捧。
不管將來最后得到什么樣的結(jié)果,他來清掃后路就是。
傅生掐滅了抽到一半的煙,左右不過是做好擦屁股的準備,但這種事他之前做的還少嗎?
浴室里的水流聲漸起,升騰的霧氣化開了昨夜殘留的酒氣。
--
門咚咚響了兩聲,須瓷心口一跳,遲疑地走到門后,深吸了口氣才打開房門。
但遺憾地是,門外是干練利落的羅裳。
“睡得好嗎?”
“……還好?!?/p>
“這么早來找你,是想跟你說一下關(guān)于今天微博熱搜的事?!绷_裳笑了笑,“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p>
羅裳復述了一遍關(guān)于傅生的公關(guān)計劃,但傅生讓她別說是自己的決定,以工作室名義進行就好。
須瓷沉默了會兒:“我聽從安排?!?/p>
他并沒有想過要有多紅……但是如果他名氣大一些,那么傅生也會像對待葉清竹一樣對待他的吧……
羅裳:“行,我們跟葉老師聊過了,她愿意幫你。”
葉清竹的原話是“左右外面關(guān)于我的緋聞幾百上千,也不差這一條”。
須瓷沒在意后半句,而是注意到“我們”這兩個字眼。
“我”是羅裳,那“們”是誰顯而易見。
“她有什么條件?”雖然葉清竹這段時間以來對他挺友善,但須瓷的直覺告訴他,葉清竹并不是那種‘樂于助人’的性格。
“……是有條件。”羅裳驚訝于須瓷的敏銳,“不過條件不是對你?!?/p>
葉清竹說,她這個月底要休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