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為了保持住僅剩的意識,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到紅光紛紛揚揚落下的時候,那些原本守在稍遠(yuǎn)處不肯離去的八腳怪蟲都顯得非常恐懼,吱吱慘叫著,朝著黑暗的縫隙里爬去。那些躲避不及的,剛剛沾上一點兒光點,便瞬間燒成了灰燼。
而那些紅光落地之后,便如同水波般漾開,順著墻根屋檐四處擴散,無孔不入。
四處響起尖銳的蟲鳴,焦臭味越來越濃,那些匆忙躲起來的蟲子也并沒有逃過紅光的燒灼。
意識朦朧之中,阮暮燈覺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見過這些光焰,那仿若能燒盡一切不潔之物氣勢,和包裹在他身上的這種莫名熟悉的黏窒感,都讓他有種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感覺……
青年掙扎著爬起身來,回頭看了看倒在他身后的王朝和馬漢,見兩人只是失去了意識,胸膛的起伏依然十分規(guī)律,顯然沒有生命危險,于是以手扶墻,踩在流淌的光焰中,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紅光起源的方向走去。
他覺得自己忘記了的東西一定非常重要,此時心中有一個聲音不?;仨懀瑤缀醺采w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一定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阮暮燈撐著墻根,順著曲曲折折的胡同走了五分鐘,周圍的建筑物明顯減少了許多,顯然是已經(jīng)到了這小村子的邊緣。
西天的紅光已經(jīng)漸漸往回收縮,亮度也逐漸降低,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那仿佛要將天空完全吞噬的磅礴氣勢了。
就在這時,阮暮燈看到村口倒著三個人。
與那些被蟲子控制后被光焰燒成黑炭的活尸不同,他們身上雖然覆蓋著紅光,但卻沒有被燒焦,讓青年一眼就能判斷出,那三個人是剛才逃走的男主演臧佳寧、女二號沈蕊和她唯一僅存的助理。
阮暮燈身上的光焰已經(jīng)褪得差不多了,雖然仍然有些頭昏,但已經(jīng)不需要咬舌的疼痛感來令自己保持清醒了。
他蹣跚上前,將離得最近的臧佳寧翻了過來——只見他脖子上交錯著十道清晰的指印,張口吐舌,兩眼圓睜,瞳孔擴散,顯然是已經(jīng)死了。
青年長嘆了一口氣。
他猜想這三人應(yīng)該是在逃出村的時候遇到了其他活尸,當(dāng)然無法抵擋,于是就此喪命了。
西方的紅光已經(jīng)越來越淡,阮暮燈不再耽擱,站起身,朝著光源來處的山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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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焰般的緋色光照出現(xiàn)得快,消失得也很快。
阮暮燈自己身上的“火焰”已經(jīng)消散干凈,已經(jīng)連一點兒不適感都沒有了。
此時青年正如一只穿梭在林中的飛燕,撥開濃密的草叢,跳過盤纏的樹根,飛快地朝著紅光回縮的終點跑去。
就在此時,半空中傳來翅膀拍擊的聲音,阮暮燈抬頭一看,便看到那只渾身紅焰的大鳥正從東方飛回,只兩秒便已越過他的頭頂,朝著光芒漸歇的所在而去。
只是和剛才見到的時候不同,現(xiàn)在那只鳥的體形明顯縮小了許多。
原本雙翅展開超過十米,現(xiàn)在目測卻不足兩米了,而且身上如同火焰燃燒般的光芒也一同暗淡了,使得它身上顏色也從耀眼的金紅變成暗沉的茜草色。
這等明顯的改變,若不是這鳥實在太過不同尋常,莫說方圓百里,世上怕也難找出同類,簡直要讓人以為那不是同一只了。
阮暮燈跟著那紅鳥,很快穿過小樹林,來到一處山間洼地,他眼睜睜看著紅鳥落到幾塊高聳的巖山之后,那處散發(fā)的紅光亮度陡然大增,兩秒之后,便徹底消失不見了,四周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青年疾跑幾步,繞過巨石,看到巨石崩塌了一角,邊上有個直徑約半米的地洞。洞口已被大大小小的落石堵住了大半,在這般陰暗的照明之下,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深,又到底通往何處。
洞口旁邊仰躺著一具焦尸。
如同他在村里遭遇的尸變的攝影隊成員一般,頭臉身體四肢全部炭化,衣服鞋襪也燒沒了,僅能從身高體態(tài)大致判斷出,應(yīng)該是個不太高大而微胖的男性。唯一沒有焦糊的,只有尸體手上捧著的一個拳頭大的陶罐,灰撲撲臟兮兮的,全然看不出本色,像是從地里挖出來的古物。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距離尸體約兩米開外的泥地上,有一大團雪白的毛,即使在僅有月光的夜色里,也異常顯眼。
阮暮燈奇怪極了,忍不住走過去,用腳尖扒拉了一下那團白毛。
毛團翻了個面,露出了真容——尖耳尖嘴、細(xì)眼大尾,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大狐貍!
“……”
阮暮燈一時間都不知道應(yīng)該做出什么表情了。這實在太超過他的預(yù)料了,便是怎么也沒想到,亂石后面等著他的,竟然是一只這樣的白狐貍。
他猶豫片刻,蹲下,伸手摸了摸,入手柔軟溫?zé)?,毛皮光滑?xì)膩,的確是一只活物。只是那狐貍一動不動,也摸不到胸廓起伏,也不知是不是已經(jīng)斷了呼吸。
就在他遲疑著站起身,轉(zhuǎn)頭要去查看那具焦尸的時候,忽然感到腳跟被一個力道拽住了。
阮暮燈回頭,竟然看到那只白狐貍伸出了一只爪子,緊緊扒拉著他的鞋幫,同時聽到一個有氣無力的年輕男人的聲音:“阿阮同志,快把我抱起來,我不能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