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五、銅錢索命03

當晚弎子就將師徒兩人送回了蕭瀟的別墅去了。

阮暮燈原本就拍了一整天的戲，又連夜去看了一具非常詭異的尸體，到家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身心俱疲，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勁兒都提不起來了。他拿了套換洗的衣物，匆匆洗漱一番，就倒在自己的床上，兩眼一閉，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噩夢一個接一個，夢境都光怪陸離，真假難辨，他只覺得自己一會兒還在片場里，冒雨跑在民國老胡同中，背后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一會兒揮舞著竹竿，在荒村中與那些八腳怪蟲纏斗；一會兒又有一只像蜈蚣又像蜘蛛的大蟲，不知從哪兒突然躥出，直撲到他的胸膛上，咬開皮肉就要往他身體里鉆……

阮暮燈倏然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他盯著熟悉的天花板和吸頂燈，足足發(fā)了半分鐘的呆，才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然后翻身爬下了床。

“呦，起來啦?！?/p>

青年走下樓，聽到客廳傳來自家?guī)煾档恼泻袈暋?/p>

阮暮燈循聲走過去，看到蕭瀟正歪歪地坐在沙發(fā)上，雙眼看著電視，似乎正在看一檔綜藝節(jié)目。

“你臉色很差啊，昨晚沒睡好嗎？”

蕭瀟抬起頭，盯著青年雙眼下方一層淡淡的青影，眉頭微微一蹙。

“唔……”

阮暮燈胡亂應了一聲，但并不解釋，只是在蕭瀟身邊坐下，“你在看什么？”

“沈蕊生前錄的最后一個節(jié)目。”

蕭瀟回答，“我們將母帶都從電視臺里要來了，所有她的鏡頭都要過一遍?！?/p>

“這是什么時候的節(jié)目？”

青年原本打算去做早飯，但聽蕭瀟說是沈蕊生前錄的最后一檔節(jié)目，立刻就決定陪蕭瀟一起看。

“大約三個星期前錄的一個歌星選秀節(jié)目，《唱響未來》的決賽，節(jié)目組為了顯示評判公正，在這一期特別請了十八個特邀評委，都是一些二三線的小明星或者媒體嘉賓，其中就包括沈蕊?！?/p>

阮暮燈想了想，“如果寄生在她身上的東西，真的是從郗家村里出來的，那么三周以前，應該已經長在她身上了?！?/p>

“對?！?/p>

蕭瀟點頭，手里遙控器按了個暫停，畫面定格在沈蕊的一個特寫鏡頭上。

電視畫面中的姑娘比阮暮燈記憶中的來得要消瘦許多，原本一張鵝蛋臉已經瘦出了尖下巴，但人雖然消瘦，可精神不錯，正對著鏡頭微笑招手，看不出更多的異樣。

“她明顯瘦了許多，怕是那時候，她身上的‘東西’就已經在吸食她的養(yǎng)分了?！?/p>

“可是，沈蕊不是一只不會說話不能自主的螃蟹，而是個活生生的人?！?/p>

阮暮燈想起蕭瀟關于“蟹寄生”的比喻，不由得蹙起眉，“如果發(fā)現自己迅速消瘦下去，肚子上還長了一團奇怪的肉瘤，難道她不會覺得自己是生病了，然后去醫(yī)院看醫(yī)生嗎？不可能一點醫(yī)療記錄都沒有留下吧？”

“阿阮，你聽說過有些寄生蟲，寄生以后可以影響宿主本身的行為嗎？”

蕭瀟看向青年。

“比如鐵線蟲，它們的蟲卵在水內孵出幼蟲，幼蟲寄生在螳螂、蟋蟀或者蝗蟲體內繼續(xù)發(fā)育，直到長為成蟲的時候，就會控制宿主尋找水源，淹死宿主后從宿主體內鉆出；又或者嗜蛛姬蜂，它會在蜘蛛身上產卵，卵孵化以后姬蜂幼蟲會寄居在蜘蛛身上吸血，并且在蜘蛛體內注入某種化學物質，使蜘蛛結出一種特殊的蛛網，用以保護姬蜂幼蟲?！?/p>

“你的意思是，也許那‘東西’寄生在沈蕊體內，能夠影響她的心智，讓她不去醫(yī)院看病？”

“這也只是一個猜測。”

蕭瀟的兩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特有的習慣性動作。

“不過我覺得，要長出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樹枝一樣遍布全身的‘吸管’，還要將一個大活人生生吸干，需要的時間一定不會太短，起碼不會短到沈蕊本人發(fā)覺不到異常——除非她根本不覺得那是異常。”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