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黑色的皮夾克,酷帥程度又上一個等級。楊樹林說錯了,即便今天陳聽穿了流蘇夾克,也酷不過裴以堯。
今天是周末,地鐵上的人特別多。
裴以堯抓著吊環(huán),把陳聽護在身前,感覺到周圍的目光接二連三的落在他們身上,又沉默地往旁邊站了站,擋住了陳聽的大半個身子。
陳聽被護得很好,可裴以堯離他太近了,近得只要他往前靠一靠,就能撲進他懷里。兩人說什么話,都像是極為親密的竊竊私語。
可是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雖然讓人有些不自在、別扭,可陳聽的心里又隱隱有些受用。
他裝著面無表情,可一直在觀察。
裴以堯沒有刻意地跟他有肢體接觸,可無論是在車上,還是下車時,他總是有意識地護著陳聽。
他會將就陳聽的速度,刻意放慢腳步。
他看似一臉冷酷地走在旁邊,可實際上手里一直抓著陳聽牛仔外套上的——飄帶。
感動之余,陳聽忽然有點想采訪他一瓶礦泉水為什么要給五塊錢。
兩人就這么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被一根衣服上的飄帶緊緊相連。陳聽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要穿這件衣服了,更恨不得把手直接遞過去。
你抓這個嘛!
抓我飄帶干什么!
遛狗還是放羊!你說!
陳聽甚至能聽到路過的姑娘在輕笑,耳朵都氣紅了。
裴以堯兀自抓著飄帶,因為他覺得這是在外面,陳聽肯定不愿意讓他牽手。可車站里人多,他得牽著才放心。
“怎么了?”裴以堯終于發(fā)現(xiàn)他神色有異。
陳聽沒說話,晃了晃手臂,飄帶便帶動裴以堯的手也晃了晃。裴以堯明白過來了,松開手,說:“剛才人多?!?/p>
“下次就不能再抓了?!?/p>
“哦?!?/p>
下次牽手吧,裴以堯心想。
沒有下次了,陳聽也在想。
兩人各有各的心思,到了市中心,吃飯、看電影,還是老一套。但這是陳聽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裴以堯兩個人的約會,所以這俗套中又帶了一絲新奇。
半天下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認識了一個全新的裴以堯。
譬如他怕蟲子,甚至是抓娃娃機里放著的彩色毛蟲小玩偶,都不能多看一眼。
又譬如他其實很會彈鋼琴,但他從來沒說過。
商場的底樓中央有一片空地,放著一架黑色施坦威。陳聽和裴以堯走過時,恰逢一個穿著燕尾服的清秀小哥在彈鋼琴,旁邊圍了許多人。
陳聽不由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目光掃過那人修長靈動的手指,心生羨慕。
裴以堯冷酷點評:“一般般。”
“我覺得彈得挺好了?!标惵犝J真為他辯解,這是在商場不是音樂廳,只是帥哥彈鋼琴這一點就足以使人愉悅。
“你想聽的話,下次我彈給你聽?!迸嵋詧虻?。
陳聽這才后知后覺他吃醋了,摸摸鼻子,既沒點頭也沒拒絕。悠揚的鋼琴聲中,兩人遠遠地站在人群之外駐足傾聽,不知不覺間,略顯浮躁的心都好似平靜了下來。
“喜歡打鼓嗎?”裴以堯忽然問。
“喜歡吧?!标惵犕嶂X袋仔細想了想,如果非要說的話,他是喜歡的。但裴以堯卻品出了句末語氣詞的弦外之音,是喜歡吧,不是喜歡啊,這里面似乎有種不確定。
他不知道該不該問,就聽陳聽主動說:“那是我爸爸教我的,所以除了打鼓我其實什么樂器都不會。”
“你爸爸喜歡音樂?”
“誰知道,他還沒有我打得好呢。”
說罷,陳聽轉(zhuǎn)身就走了,似乎不愿多提。
裴以堯大步跟上,目光一直看著陳聽的小卷毛,抬手又安撫性的揉了揉。陳聽被他這樣一揉,半個身子都往他身上倒,不由惱了:“你又做什么?”
裴以堯:“不要不開心?!?/p>
陳聽皺著小眉頭:“我沒有不開心?!?/p>
哪知裴以堯忽然俯身,雙眼專注地看著他,似乎在判別他是否說謊。陳聽被他看得臉頰發(fā)燙,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就走。
這人真是,做事完全不分場合。
可裴以堯長腿有優(yōu)勢,幾步就追上他,抓住他的手強勢把人帶在身邊,說:“別離我太遠?!?/p>
“你干脆把我栓褲腰帶上好了?!?/p>
“好?!?/p>
“我開玩笑的!”
“我也是開玩笑的。”
裴以堯難得的笑了笑,可能是他平日真的太不茍言笑了,以至于他只是唇角微揚,眼波有那么一絲蕩漾,就讓陳聽看呆了。
更甚至于,當裴以堯再度抬手揉他的頭時,他都絲毫沒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