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工道:“說不好,還要看客戶的答復(fù)。”
米老師抬臂踮腳攬住了對方的肩膀,拉著人朝前走:“要我看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在我英明神武地觀察下,那羅老板的人應(yīng)該不錯?!?/p>
陳工疑惑。
米老師道:“你看,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家訪的時候既沒挨罵也沒挨打,嘖,多好的人吶?!?/p>
陳工:“……………”
……
那頭羅域到了停車場一上車就見曉果已經(jīng)坐在了里面,正安安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看見自己也只是側(cè)了側(cè)臉,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過來。
羅域沒說什么,摸了摸他的頭,吩咐司機(jī)開車。
到了別墅,羅域牽著曉果上樓,一路上曉果都乖乖地跟著走。
進(jìn)了房間,周阿姨拿了換洗的衣裳過來,交到了曉果的手里。
羅域脫了西裝甩在一旁,又抽了領(lǐng)帶,一邊反手解袖口一邊回頭朝一直杵在那里一動不動地曉果走去。
“不洗澡嗎?我和你一起進(jìn)去。”
羅域站在曉果面前,低頭看著他被車子椅背壓到癟下去一小塊的后腦勺頭發(fā)。
曉果只是站著不說話,半晌,慢慢把身體向前傾斜,用額頭抵著羅域的前胸。
羅域抬手,順著他的額頭從臉頰一路摸下來摸到后脖子處,仔細(xì)感覺了下道:“不舒服嗎?沒起燒啊。我看看是不是剛才吃多了,又牙疼了?”說著就要去扳曉果的臉看他表情,結(jié)果竟然被掙扎著拒絕了。
“不要……”曉果擺著腦袋,摟緊懷里的衣服,“唔……不要看?!?/p>
羅域笑了。
“這是怎么了?生氣了?是不是在生氣?”
曉果不說話,被羅域貼著的腮邊鼓了起來。
竟然是真的不高興了。
羅域嘴角一勾,不過那弧度很快被他壓了下去,只聽胸口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
“……我沒有,生氣,”曉果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自我告誡一般的說,“不能……生氣?!?/p>
“沒有生氣嗎?”羅域說著,手在他的頸項處來回滑動感受起來,“那我摸摸啊,看你的心跳快不快,因為人在說謊話的時候心臟就會咚咚咚咚的。所以……曉果你說,生氣和說謊哪個更不對呢?”
曉果被羅域的動作嚇住了,一邊想縮著脖子躲開,一邊兩只大耳朵都染上了羞愧的緋紅色,好像真的犯了錯誤一樣。
不過羅域卻沒讓他避讓,一手勾著曉果的脖子,一手則攬住了對方的腰,把人固定在胸前,俯下身追問道:“嗯?你騙沒騙人?”
心虛的曉果不讓羅域看自己的臉,無奈之下竟然一把推開對方就想逃走,結(jié)果被羅域眼明手快地又抓了回來,抱著一起坐倒在了床上。
“做了不好的事就要跑,這是誰教你的?”羅域貼著曉果的耳朵,故意沉下聲問。
曉果睫毛頻閃,不好意思的神色一時和原本的難過、郁悶、赧然等情緒全混在了一起,五官各占一份,也讓向來單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說不出的復(fù)雜,跟演了一場電影似的,精彩得差點讓羅域笑出來。
不過羅域到底還算是顧忌著沒有直接表達(dá),見曉果仍是癟著嘴巴,羅域不禁換了個問法。
“那你告訴我,誰讓你不開心了?”
就見羅域以為曉果依然不理睬自己時,對方忽然頓了下,然后伸出手指在羅域的胸口戳了戳,又戳了戳。
“原來是跟我生氣啦?”羅域覺得胸口癢癢的,反手把曉果的手指捏在掌心,滿臉驚訝狀?!盀槭裁??”
曉果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了一圈,不知那些復(fù)雜的想法哪個占了上風(fēng),他驀地“咚”一下直接一腦袋撞進(jìn)了羅域的懷里,隔著薄薄的襯衫能感覺到說話時呼出的熱氣。
“唔……因為,不要……睡覺。”
“睡覺?為什么不要睡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羅域奇怪地問。
曉果仍是重復(fù)道:“不要,不要睡覺……”
“那你不睡,我可要睡啦,洗完澡就睡。”羅域作勢要起身,結(jié)果被曉果撲了個滿懷。
“羅域,不要,睡覺!”這次他說得很大聲也很清楚,兩只眼睛跟兩汪小水潭一樣直直地映出了對面的羅域,和他眼里的笑意。
羅域終于沒忍住笑開了。
“是我不要睡覺,還是我不要……和別人睡覺?嗯?”羅域幽幽地問。
對于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曉果用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來,吶吶地說:“不要,別人?!?/p>
“那要和誰?”羅域忙道。
曉果倒是沒了羞澀,堅定地想法讓他很是爽快地回答,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和我!”
在曉果看來,羅域日日夜夜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出現(xiàn)別人了呀。但是今天當(dāng)他看見以前來過家里的那位姐姐又忽然跑到了面前,還和羅域抱在一起?!這個場面一下子就喚醒了曉果當(dāng)時被驅(qū)離出房間,其后在門外百般無奈時的感受。
曉果不喜歡這樣,曉果覺得難過,難過之余,還有點生氣。他不能生氣的,再大的事也不該生氣。可是曉果還是生氣。
羅域?qū)怨幸笄衅谂蔚哪抗饪戳藗€正著,其內(nèi)還有些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委屈在,酸酸甜甜的,跟夏天軟軟Q彈的優(yōu)酪乳果凍一樣。曉果會記得,會在意,會念念不忘,其實并沒有出乎羅域太大的預(yù)料,只是當(dāng)這樣的場景真的出現(xiàn)了,羅域還是會覺得驚喜,雖然他一直讓自己不要那么在乎。
羅域忽然想起了今天聽見的那句話。
愛是本能……
也許那顆種子先天不足又飽經(jīng)風(fēng)霜,可只要他依然存活,只要滿足了基本的生長條件,也許哪一天,不知不覺中,就能開出可愛又美麗的花來,未必多茂盛,未必多高大,但卻獨此一枝,珍貴且堅韌。
曉果大方的說完,發(fā)現(xiàn)到羅域一直盯著自己一動不動,那目光中的深邃反而讓曉果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笑著伸手去遮羅域的眼睛。
但這卻不能阻止羅域的話。
“和你……怎么睡?”
羅域問,面龐欺近,和曉果的額頭抵在一起。他問得特別認(rèn)真,特別充滿了求知欲。
曉果嘻嘻笑著腦袋左右擺了一會兒,貌似躲不過去,終于抬起頭小聲道:“嗯,就是這樣……這樣……”
說著,曉果湊近輕輕地親在羅域的臉頰。這是兩人每天睡覺都會做的溫存,曉果已是有些習(xí)慣了。
親了兩口見羅域沒什么反應(yīng),曉果只得又把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羅域任他軟軟的唇瓣啾了好半晌后才終于慢慢地回吻了過去,由外到里,曉果唇內(nèi)的溫度比羅域更高,舔著綿軟的口腔只覺得連舌頭都要化了,羅域越吻越深,吻到曉果鼻息間的氣急的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這才退出沿著他的脖頸一路向下。
這樣的親昵讓曉果又熱又麻,他輕哼著軟了身體,要不是羅域環(huán)抱著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可是手卻還牢牢地抱著對方的脖頸不放松。
羅域的唇滑到曉果的鎖骨處時發(fā)現(xiàn)到這里也有自己早上留下來的痕跡,眼內(nèi)的目光不由更深了一層,他忽然一把托著曉果的膝彎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其實睡覺的種類還有很多……”
“嗯?”曉果睜著迷蒙地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羅域親親他的額頭,笑著道:“洗澡的時候告訴你?!?/p>
他十分享受于每每這種身心都處于欲望臨界點的感覺,只是越是享受越好奇自己可以支撐到哪一步,又或許,這拉扯著神經(jīng)的線只是再差一點點就能崩斷。
誰知道呢?
或許……試試就有答案了。
畢竟,如果愛是本能,那么,欲望,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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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陳工從謝總那里收到了一份郵件,里面清晰的羅列了度假村需要整改的地方,是的,十分清晰,清晰到謝總這么多年還沒見過這樣的客戶回饋。
“主大門噴泉右邊的第二個雕塑的眼睛太大……三岔道路口梧桐樹下的長椅椅背顏色過淺……健身步道右手邊五米處的一平方米鵝卵石路面太寬,最后是小池塘里白色的魚太多????這都什么跟什么?。???”
謝總?cè)滩蛔◇@異。
“難道就是因為那天羅老板帶去的小孩兒不喜歡嗎?”那羅老板還真聽他的啊?寧愿花大氣力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地方整改?看來擎朗的人真的沒有說錯!虧得他之前還以為這家伙好說話!
陳工在把所有意見都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完之后,給了謝總答案。
“不是那孩子不喜歡這些地方?!?/p>
“啊??那是什么?”
陳工一頓,朝不遠(yuǎn)處床上呼呼大睡的某人瞥了眼,還是把話吞了下去,只在心里無語了一遍。
而是因為,自己家這位……喜歡這些地方。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