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房間內(nèi)傳出一聲劇烈的尖叫,這刺耳的叫聲來得如此突然而猛烈,一下子把屋內(nèi)的幾人都驚了一跳。
楊詩晗嚇得最厲害,腳下一滑便摔倒在浴缸邊,而這一摔卻反而讓那叫聲更響亮,甚至有些凄厲了。
方璽也被嚇到了,他看著一向安靜又乖巧的曉果,不敢相信這樣的動靜會是曉果發(fā)出的,他向前走了一步想去阻止,卻又立時想到羅域,不由急忙朝對方看去。
羅域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盯著曉果,臉上的表情在訝異過后,又有一種奇怪的研判在。
而那邊的曉果捂著耳朵,滿面漲紅,臉上的表情驚懼又焦急,整個人都已經(jīng)失控了。
就在方璽猶豫著是要找員警、醫(yī)生還是直接讓園方來處理時,他見羅域忽然動了。
羅域慢慢朝曉果走去,不顧那讓耳膜都刺疼了的尖叫聲,也不顧那因為有人靠近而忽然開始瘋狂掙扎的動作,羅域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那個陷入極端情緒的人。方璽聽見羅域說:“別怕,別怕……曉果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臉上的表情沒有戲謔,也沒有調(diào)侃,眉頭甚至是嚴肅地輕皺的,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復著這幾句話,任由曉果在他懷里拼命扭動,甚至捶打,卻也沒有放手。
此時,羅域轉過頭,方璽對上了他看過來的目光,那眼中的神色頗為深沉。
“把浴缸的水放了,你們都出去……”前一句是對楊詩晗說的,后一句是對所有人。
方璽呆了下,立刻擱下手里的衣裳退了出去。
而浴室里的楊詩晗在呆愕之后也忍著疼匆匆起身打開浴缸塞,待那水一流盡,便急急地帶上門離開。
在門外他們遇上了聽見動靜跟著上樓目睹全程的羅寶蝶,幾人彼此相視,都在對方臉上看見了各種疑惑、驚異和驚魂未定的模樣。
既然發(fā)生了突發(fā)狀況,方璽便請兩位客人先行離開。
走出別墅的楊詩晗腳下還有點發(fā)軟,她望了眼從方才起一言不發(fā)的羅寶蝶,低低地聲辯了一句。
“我……我什么也沒做,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
羅寶蝶卻哼笑了一聲:“你做沒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羅域做了什么。”
他對那個小白癡,沒想到還真不一般。
……
而此刻屋內(nèi)的曉果已經(jīng)叫得沒了氣力,他的聲音漸漸低弱,換成了嘶啞的輕哼聲,與此同時他整個人卻跟著顫抖了起來,雙拳緊握,嘴里不停地說著什么。
羅域抱著曉果將他往床邊帶,他想哄著曉果躺上去,但是曉果的頭一直埋在他的胸口,羅域沒辦法,只能隨著他一道躺在了床上。
“曉果……曉果……”羅域輕輕地叫著他,“沒水了,沒有水,別怕……”
曉果卻不肯抬起腦袋,羅域只有低下頭,這樣的距離讓他總算聽清了曉果的話。
曉果一遍一遍地在叫著“媽媽……”
那聲音含糊卻又透著無邊的恐懼和痛苦,仿佛獨自被困在什么絕望的境地一般。
同時,羅域感受到了襯衫前襟漸漸濡濕,他聽著那一句句的低喚,繼而抬手更用力地抱住了曉果。
那一天羅域一直陪了曉果很久很久,曉果在停下尖叫后便一直在發(fā)抖,好不容易不抖睡去了,又開始做噩夢,夢里一會兒叫救命,一會兒叫媽媽。
羅域一直醒著,他臉上的神情從納悶到沉思,最后想著想著竟然也透出了一絲悲傷,那句常常被他掛在嘴邊的“可憐”,這一回在喉嚨口轉了好幾回卻始終沒有吐出來。
他只是維持著這個姿勢一整晚,抱著懷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