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為陸清則的身份吱聲,武英殿內的初次商議相當和平。
商議完幾樁要緊的大事,陸清則便示意眾人回到各自的官署,不必逗留武英殿。
大伙兒才如夢初醒般,磨蹭了一下,期期艾艾的:“殿下……陸大人,您……”
陸清則失笑:“從前是如何叫我的,現在也如何叫便是?!?/p>
面前的人容顏極盛,清貴無雙,看兩眼都讓人失神。
再次得以確認,大家伙瞅著陸清則,反而局促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吶吶地應是,隨即揖手一拜,三三兩兩夢游似的飄出了武英殿。
全程只有范興言一人穩(wěn)穩(wěn)坐著。
見其他人都出去了,范興言才終于站了起來,望著陸清則,一陣鼻酸:“懷雪啊……”
陸清則想起,當年他最后一次見范興言時,還答應了范興言,待他孩兒出生,為孩子取名做干爹。
但他不得不走,也不想連累其他人。
回來之后,也不好告知。
陸清則斂了斂嘴角的笑意,歉意道:“抱歉,我……”
范興言嘆氣:“你道什么歉?你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我雖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當年局勢,你確實進退兩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陸清則靜默了下,含笑道:“聽聞你夫人誕下了位千金?”
提到女兒,方才還面色沉重的范興言又喜氣洋洋了,摸了下鼻子:“我閨女長得像他娘,極為可愛,等下次你有空,隨我回去看看,小囡還沒見過干爹呢?!?/p>
陸清則指尖摩挲著茶盞:“我去,合適嗎?”
當年因他的事,馮閣老的兒子,也就是范興言妻子的哥哥,也被砍了頭,旋即馮閣老被迫告病,很快便辭別了官場,也與范興言斷了往來。
范興言低聲道:“懷雪,你有所不知,陛下已是看在你和岳父曾為他出力的份上,減輕了處置,當年你被刺殺一事,與岳丈也……”
陸清則年紀輕輕,便手握重權,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也愈發(fā)重要,這讓許多人感到了威脅和不悅。
馮閣老也是。
在還有共同的敵人衛(wèi)鶴榮時,他們是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隊友,陸清則得權,于他們有益,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
但衛(wèi)鶴榮倒下后,情況就不一樣了。
甚至早在當初寧倦假戲真做喝下毒藥,由陸清則代行大權時,馮閣老心里便已經開始對他有成見了。
驛館刺殺一事,馮閣老雖未直接插手,但也在暗地推動。
寧倦只是對他兒子下手,已經是無比仁慈了。
陸清則回來之后,不必刻意追問寧倦,翻翻封存起來的卷宗,也了解到許多舊事,聽出范興言的未盡之言,便明了了。
人真是復雜難明。
兩人各自沉默了會兒,陸清則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避開過往,說起正事:“興言,有個人,不知道你是否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