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雪山上一刻不停地飄著雪,因為山腳下設了禁制,白沐沒法御劍飛行。
她拉著隋舟的手,一步一步走在山間的小道上,寒風刺骨地吹在她臉上,白沐覺得臉都凍僵了。
“真的不想比了?!卑足逍÷曀樗槟?,“這個比賽真是一年比一年難,太卷了,要不是師妹想要那個草,我早就棄權(quán)了……暴風雪中爬山,這是人干的事嗎?”
隋舟安安靜靜地拉著她的手,他的手往常總是極冷,在這個時候卻是溫熱的,被白沐冷冰冰的手握著,像個自動發(fā)熱的暖手寶。
白沐在積雪的山路上走了一天半,殺了兩叁頭筑基期的妖獸,才最終到達山頂。
黃泉草就種在山頂?shù)亩盖偷膸r壁上,它并不像是它的名字一樣嚇人或者鮮艷。它的外表是一株很平凡的草,但通體卻是晶瑩的紅,像是凝固的巖漿,成熟后會在頂端開出白色的,一串串的花。它十年一成熟,百年一開花,連花帶葉吞下去,能給人死后重鑄身體的機會。
白沐站在山巔,還來不及感慨黃泉草的模樣,就看見了對面持著劍的葉昱。
他們倆幾乎是同時到的山頂。
說來也巧,在兩人面對面的那一刻,肆虐了將近一周的暴風雪居然慢慢地停了。烏云散去,露出碧藍如洗的天空和耀眼的陽光,陽光照在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白沐握住劍柄,對隋舟說:“站到我身后?!?
她慢慢地拔出了劍,水鏡外,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看著這一幕。這時很多人才第一次看清白沐的這把劍。凝風,傳說這柄劍是天生的神兵,只會選擇真正的天才,能止風停云,使天地變色——但與它的兇名不同,其實這柄劍意外的精巧漂亮,通體碧綠,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流動般水潤的光澤,不像是能殺人害命的兵器,反而像件精巧的玉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沐握著劍,屬于筑基中期的氣勢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和葉昱碰在一起,竟然分庭抗禮,不落下風。
白沐想,屬于高手之間的終極對決也許總是需要有垃圾話的部分,大家在賽前互相放狠話,聊彼此的夢想和野心,走過的道路什么的??上~昱實在不像一個會聊天的人,而她也沒有任何的苦衷,僅僅只是不想讓疼愛的妹妹流淚而已——總而言之,他們注定要有這一戰(zhàn)的。
不僅是為了黃泉草,也是為了給水鏡外的觀眾看個清楚。十年過后,年輕一代的第一人究竟是誰。
他們打過這么多次,是時候給自己,也給旁觀的人一個交代了。
他們同時揮出了劍。白沐的劍像風,像電,輕且刁鉆,快得簡直詭譎,沒有人能猜到她下一秒鐘會出現(xiàn)在哪里。而不管她出現(xiàn)在哪里,葉昱的冰墻永遠適時地擋在她的面前,葉昱的劍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川,冰冷厚重。
兩個人的速度簡直快出了殘影,隨著交手次數(shù)增加,劍氣越迭越厚,碰撞時發(fā)出了響亮的爆破聲。
隋舟躲在一旁,在遠離戰(zhàn)場的邊緣,正搖頭晃腦地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歌。他像是在自娛自樂,但如果有人注意觀察會發(fā)現(xiàn),在兩人你來我往,那么快的交鋒中,他的眼神一直牢牢地盯在白沐身上。
突然,他的動作猛地停頓了下來,回頭看向樹林的方向。
異變突生。
在那一瞬間,叢林秘境中的所有傳送陣突然集體倒轉(zhuǎn),原本綠色的微光變得越來越暗淡,在消失的一剎那,直接轉(zhuǎn)變成了刺目的紅光。
然后,伴隨著一聲不祥的“轟隆”,有什么黑色的,扭曲的東西從傳送陣中爬了出來。
那東西長相極為不詳,乍一看像是放大版了的蜘蛛,但湊近了看才知道,那東西長著四個緊挨著的頭顱,身上四處長嘴,有牙,流著涎水,簡直像是從誰的噩夢里爬出來的東西。
它們動作極快,成群結(jié)隊的從傳送陣中走出來,像是被指揮著一樣開始爬山,朝著山頂?shù)姆较蚺廊ァK鼈兒谏?,毛絨絨的腿經(jīng)過的地方,有淡紫色的霧氣慢慢漫延。
深淵魔蛛,百年前被封印在深淵的不祥種族,不知道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了這里。
白沐和葉昱幾乎是同時收住劍,往傳送陣的方向看去。白沐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魔蛛已經(jīng)爬到半山腰了,從山頂向下看,整個秘境都籠罩在了一片詭異的紫色霧氣里面。
兩個人都認出了那是來自深淵的物種。
來不及慌亂和驚恐,白沐用食指摁了一下傳送令牌,傳送令牌上的光芒暗淡,果不其然已經(jīng)失敗了。
她持著劍,面容一下嚴肅了起來。她豎起劍,徑直走向魔蛛爬來的方向,凝風閃爍著青色的微光。
“葉昱,”她說,“別打了,你快點去摘黃泉草,我先擋一會兒?!?
葉昱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轉(zhuǎn)頭,把碎霜猛地插進峭壁里,直接跳下了懸崖,朝著黃泉草的方向飛掠而去。
黃泉草,絕對不能落到深淵的物種手中,這是所有宗門弟子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