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字跡工工整整的：“程不遇的卡，四（三）班?！?/p>

還有亂扔進去的紙條，記錄著生活瑣事。

“明天想吃烤鴨，媽媽幫我買?！惫ふ男W(xué)生字體。

再是一行瀟灑漂亮的字跡：“媽媽懶得動，錢放在你書包里，你自己去買。男孩子要學(xué)會走夜路了?！?/p>

“我也可以不吃?！毙W(xué)生字體，看起來很心虛，“但是我可以陪媽媽去買。”

第二個紙條。

小學(xué)生字體：“媽媽你今晚幾點回來的??？”

“九點，我回來時你剛睡吧，淋浴頭還是熱的?！?/p>

第三個。

“媽媽你今晚幾點回來的啊？”

“十二點，寶寶，今晚劇團加班?！?/p>

第四個。

“媽媽你今晚幾點回來的??？明天放假，我可以熬夜嗎？”

“可以的寶貝，給你留了零花錢，你可以跟別人一起去網(wǎng)吧打游戲?！?/p>

剩下的紙團，全是重復(fù)這個問題。

程不遇端著兩杯白開水過來了，望見他正在看紙條，有些奇怪。

顧如琢抬頭問他：“這些都是你寫的嗎？為什么要問她幾點回來？”

“我上學(xué)時，媽媽已經(jīng)上班了，我放學(xué)時，媽媽要是加班，我睡覺時她還沒回來，每次她晚上沒回來，我睡覺前會給她留個字條，問一下她什么時候回來的?！?/p>

程不遇也在沙發(fā)上坐下來，顯然注意力不在這里，而是想著他從來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待客之道”，程不遇說：“我還是出去買點東西吧，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師哥。”

“沒事，等會兒一起出去買，我想先坐一下，你別動了。”顧如琢說，他接著問道，“所以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字條會安心一點，是嗎？”

程不遇望著他，神情顯得有些困惑，最后只是安靜地回答說：“我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很小了?！?/p>

顧如琢頓了頓，最后只是低下頭，繼續(xù)去看那些字條。

一張又一張，都寫著小男孩的依戀和對孤獨的恐懼。

因為懂事，所以不撒嬌打滾，只是每晚睡覺之前，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寫一個字條，第二天有回應(yīng)，確定媽媽是回來了的，就覺得有了安全感。

那該是多么寂寞的一個童年。

程不遇有點坐不住，他要站起來：“師哥，我下去買東西吧，牙刷牙膏也忘記帶了，小超市離這里不遠(yuǎn)，這時候應(yīng)該還開著的?！?/p>

“你坐著?！鳖櫲缱撩畹?，他伸手把他拽了回來，“先別忙。”

程不遇被他一拽，直接進了他的懷里，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顧如琢卻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