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正文完結(jié)
可等了一個月,趙小虎小院子都給他建好了,伍都頭三天兩頭來藥鋪,就是不提親。姜大夫?qū)λ膽B(tài)度從滿臉笑容到現(xiàn)在聳拉著一張老臉,都想薅著他的衣襟罵他負心人了。有他這樣兒的嗎?只管撩不管娶,他再耽擱他就不等了,帶著莘哥兒回鄉(xiāng)下!
伍都頭不是不想提親,他想死了那么想,可他手里就二兩銀子,聘禮都拿不出來。按說他一個都頭,縣衙發(fā)的月例,別人的孝敬,一個月怎么都有十來兩吧?但伍都頭有個很不好的毛病,他為人豪爽大方,酒肉朋友又多,銀子來得快他花的更快。喝酒吃肉,這個幫一幫,那個用一用,花錢如流水一般,根本沒想過存銀子。
就因為他這個毛病,伍家老兩口寧愿跟著老二過日子,也不想跟著他這個看起來頗為出息的老大。
曾經(jīng)伍家老兩口還想給他娶個夫郎管一管,誰知聘禮都被他拿去請人喝酒了。老兩口心灰意懶,直接分了家。之后伍都頭就在縣里租了房子,過起了單身漢子的美好生活。
現(xiàn)在想娶夫郎了,才覺得手頭沒有銀子的難過。伍都頭試著跟他那些酒肉朋友借銀子,誰知他借了那么多出去,楞是沒一個要還給他。這些人臉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不借就算了,還跟他哭窮。伍都頭看著人家身上的衣裳鞋子,又看看除了兩套都頭服就沒一身好衣裳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可笑,他覺得自己豪爽仗義,別人指不定怎么說他傻呢,想通的伍都頭站起身就走了。
一同喝酒的人慌了,連忙喊道,“都頭哪里去?”
——伍都頭走了誰付賬???
伍都頭理都沒理,徑直奔去了百味藥鋪。
現(xiàn)在正是午后,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人昏昏欲睡。姜大夫坐在柜臺后面打瞌睡,姜莘在一邊磨藥材。
伍都頭一身酒氣的站在姜莘面前,“莘哥兒,以后我的銀子都給你,只給你,再也不給別人了!”
專心磨藥材的姜莘抬起頭來,“?。渴裁淬y子?你怎么又來了,這次又傷到哪兒了?”仔細看看,他身上好像也沒有傷口。
伍都頭不答,坐在旁邊的小杌子上,兩手撐著下巴看他磨藥材。
姜莘又磨了一會兒,伍都頭還是不說話也不動,姜莘無奈問他,“你不回家嗎?”
聽到姜莘提起家,伍都頭又想起自家光禿禿的四面墻壁,家具沒幾樣,連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以前爹和阿姆不是沒說過他,他老在外面混不覺得怎么樣,現(xiàn)在卻覺得糟心。連正經(jīng)家門都沒有一個,他還覺得自己挺能的。
伍都頭沉默的搖了搖頭。
莘哥兒總覺得今天的伍都頭很傷心,很難過。
“你要不要去后院睡一會兒?”姜莘道,自己心情不好的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伍都頭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姜莘將他領去了自己的房間,他現(xiàn)在住進了內(nèi)室,外室的臥榻讓給伍都頭睡一個午覺也沒什么。
伍都頭垂著腦袋坐在臥榻上,問姜莘,“莘哥兒,等我存夠了銀子,你嫁給我好不好?”
抱著薄被的姜莘哆嗦了一下,臉瞬間漲得通紅,“……你,你說什么胡話呢?!”
“我說真的!”伍都頭委屈道,活似一只可憐的大狗。
姜莘將被子丟到他腦袋上,“趕緊睡覺!”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溜進前邊鋪子,發(fā)現(xiàn)他沒有追上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好像有些失落,忍不住伸出雙手摀住自己紅通通的臉頰。
伍都頭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神清氣爽的爬起來,謝過了姜大夫和姜莘,腳下帶風一般走出了藥鋪。
姜莘沒敢正眼看他,看他好像完全忘記了那些醉言醉語,一本正經(jīng)的打完招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藥鋪。接下來半個月,伍都頭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藥鋪里。
姜莘從一開始的隱隱期待,到傷心失落。只笑自己癡心妄想,信了人家醉后的胡言亂語。他已經(jīng)二十了,還當過奴仆,人家堂堂一個都頭,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姜莘的變化姜大夫看在眼里,反正原家村的院子已經(jīng)建好了,姜大夫氣鼓鼓的表示要將鋪子盤出去,帶姜莘去村里生活,姜莘早就知道姜大夫的打算,聞言當然是沒有絲毫意見。村里有璃哥兒有小魚,他還可以種點菜,養(yǎng)養(yǎng)雞鴨,這樣的生活比縣城里舒心。
姜大夫說做就做,第二天就動身去找了牙儈。百味藥鋪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大街,且鋪子寬敞還帶后院,就算姜大夫的開價高,牙儈還是信心十足的表示最多半個月就能有好消息。
牙儈剛剛放出消息,伍都頭就聽說了,他火急火燎的趕到藥鋪,進門就問姜莘,“莘哥兒,我聽說姜大夫要把鋪子盤出去,你們要回鄉(xiāng)?”
猛地看見他的身影,姜莘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他抿了抿唇,回道:“嗯!伍都頭想買嗎?”
姜大夫笑瞇瞇地,“伍都頭若是要買,我可以便宜些?!?/p>
伍都頭滿頭大汗,嚷道,“不是,不是,這……你們走了我上哪兒提親去?”
聽見這話,姜莘僵住了,耳邊嗡嗡的好像什么都聽不見了。
姜大夫聞言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急了,早干嘛去了?!他面上卻只做不解,“提親,提什么親?”
伍都頭道,“我,我好不容易湊了些銀子,隔幾天就請媒么來上門提親,姜大夫,我想娶莘哥兒!”
姜莘連忙掩面逃走,跑回后院,按住自己狂跳的心,一時腦中紛亂理不出頭緒。
伍都頭和姜莘的親事最終還是順利的定了。
另一邊,知道姜大夫要賣鋪子以后,原野直接用兩百兩買了下來,并讓他們住到姜莘成親以后。姜大夫也不跟原野客氣,樂呵呵的答應了。
上上個月蘇記的二掌柜送布匹來的時候,送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來。原野大概猜到是蘇安泰買燕窩方子的錢到了,但他想不到蘇安泰整整給了他一萬兩,想來燕窩生意應該是很好了。
今年的夏天特別熱,中午的時候根本沒人敢出門。曲水河、伏王河水位一直下降,地里的莊稼,就算辛勤的農(nóng)夫一直澆水,也曬死了一大半。原野看情況不對,讓甘伯和鄂倫鄂古搶購回了一千多斤大米和兩千斤小麥。糧店早就趁勢漲價了,原野買的價格,比原來市場賣價貴了一半多。
但出了九月之后,突然下了幾場暴雨,氣溫陡然降了下來。雨后,擔驚受怕的人們都松了口氣。糧店里糧食的價格雖然還是偏高,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原野倒不介意損失一點銀子,不干旱就好,要是爆發(fā)了旱災,瀾州府乃至全國很快就會發(fā)生動亂。
但人們還是放心早了,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傳出的流言。戎人大軍攻破了定西府,并在城內(nèi)燒殺搶掠了一番,血流成河。皇上震怒,降下圣旨全國征兵。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走親訪友,紅白喜事都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