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輝看見李主任拿著X光片一臉陰郁地站在一個病房門口,在他的印象中李主任總是笑,所以這個表情實(shí)在詭異得很。
“主任,怎么了?”
“哦,王醫(yī)師?!崩钋逅坪醣粐樍艘惶皼]事,我想事情?!?/p>
“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溝通。這個病人總是不聽醫(yī)師的話,這回又弄傷自己了。你看……他以為自己是扭到,遲遲沒就醫(yī),結(jié)果到今天來才發(fā)現(xiàn)是骨折!”
王丞輝朝李清遞出的X光片瞄了一眼,小腿幾處骨折,對氣憤難平的李清困惑地問:“唔,不過這是腳部光片,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他是個朋友。”
“原來如此,需要我?guī)兔??”王丞輝心里好笑,他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只覺得為了這種事而氣成這樣的李主任實(shí)在有趣。
“不用了,謝謝你,丞輝?!崩钋逭f。
推開門后床上是個男人,腿被層層繃帶纏繞,他面色不善地瞇起眼睛,模仿李清的口氣酸溜溜地說:“‘謝謝你,丞輝’?”
“怎嗎?”
“哼,就隔道門你也敢這樣勾三搭四。”
“…我說了什么?。俊崩钋遴阶?,徑自坐下靠在張之赫身旁,突然看見石膏上的繃帶歪了,便皺著眉拆下來重綁,纖細(xì)的手指麻利地繞了幾圈后綁出一個完美的結(jié)。
“你說我是個朋友。怎么不敢說是你老公???”
“我就去和他說?!?/p>
“算了!要是他知道你喜歡男人,他一定撲上來,因?yàn)樗矚g你?!睆堉赵诶钋鍙澭鼤r朝領(lǐng)口里面瞄了瞄,信誓旦旦地說。
“他喜歡女孩子。”
“那不代表任何事情。他的口氣分明是想上你,真正男人和男人之間講話才不是這樣的!”
李清斜睨著他,“那是怎樣的?”
“比方說,在部隊(duì)里真正的就≈要△兄弟間說話一定要帶臟字!他一定沒對你說過臟話吧?”
“因?yàn)檫@里是醫(yī)院?!崩钋鍩o奈,“照你的邏輯,整個醫(yī)院都喜歡我了?!?/p>
“確實(shí)不能排除那種可能性…”張之赫說著伸手扯李清的袍子,皺眉道:“我一直覺得你們穿這種白袍很不妥,會讓人有遐想,但要是不穿,沒有東西遮著你的屁股怎么辦呢?”小清的屁股這么翹,走路時仔細(xì)觀察臀肉還會抖,張之赫表示若有人盯著那兩個桃子看的話他萬萬不能接受。
“又不是沒有穿褲子…我明明從十三歲就和你在一起,怎么還是那么愛亂吃醋啊?!?/p>
“小時候誰知道你現(xiàn)在會長成這樣啊?我是被騙了,如果知道要天天對付那么多覬覦你的人,我才不干?!?/p>
其實(shí),張之赫哪里是被騙,根本是占盡先機(jī)、得了便宜還賣乖。若非從小認(rèn)識且李清早已對他死心蹋地,成年后的李清絕不會是他的對象,張之赫從來都不是自取其辱的人。
李清就是個湯姆蘇!長得好、腦子好,照理說這種人個性應(yīng)該要高傲得不可一世、最好還擺個讓人知難而退的臭臉!可是偏偏李清的個性又軟得如棉花糖般,人人都想舔一口(張之赫認(rèn)為),他只能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順便委屈自己扮黑臉不時對李清耳提面命身邊的危險。
李清的臉頰自耳根慢慢燒起來,隱隱約約知道他要說什么,果然……
張之赫繼續(xù)說:“就連當(dāng)時都是你騙我,讓我和你交配什么的?!?/p>
“你能不能小聲一點(diǎn)!”提到自己小時候在浴室勾引張之赫的不堪往事,李清大窘,連忙摀他的嘴。“交配不是你提的嗎?而且明明先硬的人也是你!”
“因?yàn)槟悴缓煤孟丛?,拿肥皂在身上磨來磨去勾引我!?/p>
這真的是欲加之罪!這男人到底如何把一個十三歲小孩說成這樣也不會嘴軟!李清朝他瞪了一眼?!安徽f了!我來這里是要來和你算賬的,為什么三個月沒見,你又要讓我在病床上看到你!上次斷了鎖骨,這次是腳,還延誤就醫(yī)!不都骨折好幾次了嗎?為什么還會把骨折誤認(rèn)成扭傷?。俊?/p>
“喂,X醫(yī)院明明離我比較近,我可是為了來看你才到這間醫(yī)院的。結(jié)果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一不在你就到處騷!”
“之赫哥你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再說X醫(yī)院比較近你本來就應(yīng)該去那里,我可以叫鄧文奇之類的朋友照顧你??!”
“哼,鄧文奇!鄧文奇最狡猾,老是假惺惺地笑,我看他最危險!”
“胡說!讀書時的事都過多久了!再說你后來不也和他挺好的嗎?你那么懷疑我,就退出特種部隊(duì)回來看緊我??!”李清氣道,頓一頓,最后小聲補(bǔ)了一句:“我討厭你參加特種部隊(duì),總是身體受傷一點(diǎn)也不帥?!?/p>
不帥?!出生入死保衛(wèi)國家安全不帥?!張之赫一直以為李清至少對自己的職業(yè)有點(diǎn)崇拜,登時覺w﹃得受傷的哪是身體,根本就是他的男子氣概。“我才不要回來讓你養(yǎng)呢!你愛勾引全世界就去好了!”
“讓我養(yǎng)有什么不好?!”
把張之赫供奉在家當(dāng)大爺本來就是李清最隱密的心愿,他太容易為張之赫感到心疼了,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戳破后兩人皆有些道不明的難堪,四只眼對峙了一陣,最后李清泄氣地扭頭,白袍一揮,快步踏出了病房,留給幾欲抓狂的張之赫一個純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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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丞輝:咦,我被看穿了,狗一樣的嗅覺。
鄧文奇:我哪里假啊?!還有在這個世界里我喜歡的一樣是路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