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他的大腦好像被那群巨蛇一起帶走了似的,腦袋里空空如也,敲兩下估計還能有空蕩蕩的回響。
于是,嚇跑了巨蛇的深藍一回頭,又吐了吐前段分叉的舌頭,看到的便是面無表情的夏川,和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鄧尼斯。
前者漂著,后者正因為他的不作為而緩緩下沉,如同一座一米八幾的石雕。
深藍:“……”
它那雙滿是兇光的眼睛默默朝上轉了一下,如同朝天翻了一個碩大的白眼,然后看著鄧尼斯默默沉了下去,在海面泛起一串水泡。
它那舌尖在夏川臉上劃過,只覺得這位勉強維持鎮(zhèn)定的人體溫有些異常,再泡下去估計要出事兒,便一甩尾巴,腦袋沖下一個潛游,將夏川和沉到水下的鄧尼斯托到了自己背上,一陣風似的破浪直行,眨眼間便……擱了淺。
深藍:“……”
滄龍碩大的軀體滑行到岸邊,慢慢減速,最后碰到一堆亂云似的黑石停了下來。
朝陽從海的盡頭一躍而出,淡金色的光薄霧般灑在海岸上,擱淺的滄龍在淡光籠罩中輪廓縮小,轉瞬間便變回了人的模樣。
原本掛在背上的兩人因為沒了依托,滾落到海灘上。
夏川落地的時候手撐了一下,咳了兩口水,然后勉強撐坐起來,一條腿伸得筆直,另一條半曲著,手肘搭在膝蓋上,指尖還松松地握著那柄軍用匕首。
那匕首寒光如洗,一絲血跡都沒剩,絲毫看不出幾分鐘前曾經斬殺過十來條巨蛇的腦袋。
至于鄧尼斯……則死狗似的癱在地上,連咳的力氣都沒有,看來在海里嗆得不清。
深藍看著這兩個元氣大傷的人,哼了一聲,表情懶懶地走到鄧尼斯身邊,把他纏在手上的黑色背包拎起來,毫不客氣地拉開拉鏈,把他備用的衣物翻出來。一套襯衣西褲,一套黑背心和淺色休閑短褲。
深藍三指捏起來嫌棄地掃了兩眼,他身高比夏川他們高不少,襯衣西褲自然穿不上,便拿了背心短褲三下五除二換上。黑色的背心被他結實的胸腹肌肉撐著,顯得緊繃繃的。
他大概太久沒穿過衣服了,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束縛,活動了一下手腳才慢慢適應。
直到他重新把背包丟回鄧尼斯面前的時候,夏川都還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只有目光一直跟著深藍,面無表情地沉默著,不知道是以面癱掩飾著內心的震驚還是什么。
而鄧尼斯……在癱了許久之后,他終于爬坐起來,金色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卻擋不住他癡傻的表情,他目光呆滯地看了深藍半晌,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能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還是深藍先開了口,他撩起眼皮子掃過鄧尼斯,最終還是落在夏川身上,用一種“我真是服了你們了”的語氣,說了句長句:“我只是回海里呆了一晚上,你們就能把自己送進那群傻大個兒的嘴里?”
話音落了許久之后,一直沉默的夏川終于啞著嗓子開了口:“你是那頭滄龍……”
深藍眨眼看他:“對啊?!?/p>
這話像是某種開關,落下來之后,傻了的鄧尼斯終于找到了頻道,他咽了口口水,一臉呆滯地看了眼深藍,又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在真實的痛感中嘶地抽了口氣,然后喃喃了一句:“我、我想尿尿……”
深藍:“……”
他一方面覺得這個能算他半個同類的貨實在丟人,居然看個真身就能被嚇尿了,另一方面又有些蛋蛋地傲氣和爽感……
就在他想出聲擺點霸主風范,順便讓夏川也膜拜膜拜的時候,夏川再次開了口。
就聽他冷著嗓子,面無表情地道:“這么說,那差點送我半條命的一尾巴是你拍的了?”
深藍所謂的霸主氣焰頓時瀉了個一干二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