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覺得你已經(jīng)夠奇怪了,不像年輕人,不像普通人,現(xiàn)在我覺得你甚至不像人。”孫覽舟放開朝辭后,近乎呢喃地說。
是的,狂歡上的朝辭甚至不像是人類,他在人性的陰暗面中如魚得水,像以之加冕的惡魔。
與其說他沉湎于欲色,不如說欲色沉湎于他。
朝辭等他放開自己后,便隨意地靠在副駕駛上。
“原來你要是有感覺的,我還以為你對我不感冒呢?!背o說。
“對你沒感覺恐怕很難做到。”孫覽舟也從容地不像是一個剛被人發(fā)現(xiàn)隱蔽情感的人。
“既然這樣,不如你跟我在一起,我們也不用那么麻煩了?!背o側(cè)身,將頭靠椅背上沖著孫覽舟勾唇,眸若星辰耀目。
孫覽舟卻直接擺手,好像朝辭說出了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
“小屁孩,你可別當(dāng)我傻?!彼f,“讓我和許湛為了你撕破臉皮,兩敗俱傷,你再拍拍屁股走人嗎?”
他邊說著邊發(fā)動發(fā)動機,在踩下油門的前一刻回望了朝辭一眼,以一種戲謔的洞然:“傻子才和你這樣的人玩心。”
他當(dāng)然也被他吸引,想將他據(jù)為己有。
但是他卻無比深刻地知道,沒有人能夠?qū)⑺麚?jù)為己有,因為他是個不長心的人。
他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和享樂主義,哪怕表現(xiàn)的形式并不那么傳統(tǒng)。
他若真上了這小家伙的當(dāng),為他和許湛撕破臉皮……如果和許湛斗一場就能得到他,這倒是個很容易就讓人著套的陷阱,連孫覽舟自己都沒有把握能一定不上當(dāng)。
但是他卻更知道,哪怕他跟許湛斗得兩敗俱傷,他也只會在他們都威脅不到他后干脆走人,甚至都不會多停留一秒。
他這樣的人,軟硬不吃,唯有不計代價地將所有的真心捧到他面前,可就算這樣,勝算也小得可憐。十有九的可能是在耗盡一切后被他棄之如敝履。
所以他干嘛要和這家伙玩心?
朝辭聽孫覽舟這么說,倒是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
深夜的A市并沒有那么擁堵,朝辭享受了一路的晚風(fēng)后,被孫覽舟送到了別墅區(qū)的門口。
他隨意地和孫覽舟告別,隨后自己敲響了別墅的大門。
兩秒后門就被打開了,好像是開門的人一直守在門后一樣。
不出意外,是許湛。
形容憔悴的許湛。
也就十個小時不見,他雙眼竟然爬上了許多血絲,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又駭人。
朝辭都來不及驚訝,這人就用一雙冰冷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你讓人碰你了?”他的聲音低沉又壓抑,仿佛醞釀著暴風(fēng)般可怖的危險。
朝辭打開他的手,自己推門進去。
“別說得我跟封建女人一樣,還‘被碰’不‘被碰’?!彼哌M屋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就算生我的氣,也不該和孫覽舟去那種地方!”許湛關(guān)上門,帶著一身寒氣向朝辭走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你進去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也未必反應(yīng)得過來!”
“什么地方都比呆在你身邊強?!背o說著,直接抬頭看向許湛,一向懶散的眼眸第一次如此銳利,“別給自己貼金了,我為什么要生你的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他媽是真的討厭你?!?/p>
“來之前那么掏心掏肺地跟你說了半天,合著你都當(dāng)我在跟你鬧脾氣,你是有幾個臉?”
他這連珠帶炮的一番話直接讓許湛怔愣在了原地。
過了半響,他好像才能艱難地理解朝辭所說的這些話的意思,隨后他的神色變得極端冷冽又可怖起來。
但是眼眶處卻微微發(fā)紅。
喂喂喂,不會要哭了吧?
朝辭放完狠話,看到他這樣又有些招架不住了。
“所以……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他問了一句。
“不僅不喜歡,而且很討厭?!背o說。
他雖然看到許湛這幅看似兇狠好像又要哭的模樣有點打突,但是還是堅持表達了自己的早就想說的話:“我原本還挺喜歡你的,畢竟你是一個出手大方、而且還算是好相處的金主。但是合同都滿了你還想捆綁我一輩子,那就變得很討人厭了。”
許湛沉默了很久,朝辭看他眼眶越來越紅了。
“那你也不該去那種地方?!彼聊胩?,才憋出這一句話,“那里不干凈、也不安全?!?/p>
“我倒覺得挺好的,而且不逼一逼你,你怎么能放我走?”朝辭說著,自顧自地往樓上走去。
“你要么早點放我走,要么就別管我——哦對,你也可以找根鐵鏈把我鎖在這里,那你就既不用放我走、又可以阻止我了?!彼柫寺柤?,踏上樓梯。
他在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