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國

梁挽在ABt附近找到了工作，就是那家貼了招工啟事可以接受part-time Job的咖啡廳。老板是個很有氣質(zhì)的華裔美女，姓姚，單名一個楠字，祖上和她算是半個老鄉(xiāng)。

姚楠三十出頭的年紀，說話輕聲細語，人也非常nice，在梁挽說明自己平時白天要練舞的情況下同意她每天來上晚班。咖啡廳營業(yè)到晚上的十點，她因為17：00-19：00固定時間要去心理研究院陪陸少爺，所以工作時長只有三小時。

咖啡廳不單單供應(yīng)飲料，還有簡餐和甜點。梁挽的主要職責(zé)就是點單，把單交給后廚，上菜，收拾桌子，幷不復(fù)雜。當(dāng)然了，什么樣的工作配什么樣的收入，時薪給得肯定不會高，差不多9美金/小時，但是姚老板說了，客人額外給的tips不用和店里平分，全都是她的。

梁挽對小費沒什么概念，因為國內(nèi)也不興這個，天朝餐館都是明碼標價，菜單上多少付錢就是多少，誰會多給服務(wù)員錢??？可美帝還真就不一樣，她的第一個客人是個白人老奶奶，夸她眼睛很漂亮，買單的時候直接多給了十刀。

……這錢來的太容易了吧？

然而長得好看的人確實有優(yōu)勢，梁挽那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古典美，在老外眼里也是相當(dāng)有吸引力的。第一天打工結(jié)束時，她揣著一兜滿滿的零錢飄飄然回了酒店。

左曉棠為此相當(dāng)不齒：【住著四千多刀的套房，干著端茶遞水的粗活，腦子有坑？請不要再草自給自足的人設(shè)?！?/p>

這話略毒，梁挽倒是沒也往心里去，一來和基友互相吐槽慣了，二來她也覺得自己這樣確實有點裝十三了。其實左曉棠的原意是希望好友打消兼職的念頭，不要搞得那么辛苦?？上龥]料到的是，梁挽過了一周就把房間退了。

紐約芭蕾舞劇院所在的街區(qū)，有一棟準備翻新改造的老式公寓，這邊施工手續(xù)繁瑣，距離開工還得大半年，房東頗有經(jīng)濟頭腦，選擇降低房租，招攬短租客。梁挽在相關(guān)的app上看到了消息，實地考察后發(fā)現(xiàn)沒什么不妥，就訂了短期協(xié)議。

搬進去之前，她去麗絲卡爾頓辦理退房手速，幸虧陸少爺住院前強行把信用卡塞給了她，這會兒總算派上了用場，至少取消續(xù)訂時很方便。她特地和酒店的前臺確認，讓他們不用發(fā)郵件給陸衍，免得他又擔(dān)心她無家可歸。

新家異常簡陋，勝在租金便宜，一房一衛(wèi)，一個月800美金，這在繁華的曼哈頓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梁挽沒有什么好不滿意的，既然她不愿意和孟蕓住在一塊犯惡心，那就只能花點錢另覓住處了。

臨近演出季，首演成員們不再額外放假，每天都要排練。梁挽沒有時間，只能在半夜三更折騰新家，幸好這棟樓沒幾個住戶，不然她總覺得擾民罪孽深重，零零散散花了五天，刷完墻，鋪完地毯，再把新被套和床單換上，這里總算看起來有點家的樣子了。

凌晨一點，她沖完澡，癱在懶人沙發(fā)里，清點最近的賬目。

首先是主要支出，租金800美金，先付了三個月，外加簡陋裝修500刀，差不多去了人民幣兩萬塊。其次是收入，工資加小費差不多每周能有250刀左右，就算不休息干一個月也只有1000刀。

這樣粗粗一算，她每月僅存200刀可以用來做日常開銷。

折合人民幣也就是一千四百塊不到……

好吧。

1400元可能都比不上國內(nèi)家庭條件好的大學(xué)生生活費。

梁挽腦殼疼，沒勇氣再算，直接丟開了記賬的小本本。五月初的天氣已經(jīng)悶熱，公寓里沒裝空調(diào)，忙活一天后又沒什么睡意，她懶洋洋地不想動，用腳把風(fēng)扇勾過來一些，而后百無聊賴地刷起了朋友圈。

她有定期清理好友的習(xí)慣，通訊錄的人幷不多，朋友圈也沒有什么烏七八糟的微商代購消息。梁挽閑著蛋疼，挨個給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點贊，偶爾評論一句【朕已閱】。翻了幾頁以后，竟然意外看到某個社交絕緣體的男人發(fā)表了最新動態(tài)——

【五月一日回國，有事聯(lián)系。】

她驚了兩秒，又去看他的頭像和名字，簡簡單單兩個英文字母cY，外加一張宇宙黑洞的圖片。

沒錯了，確實是她那位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池瑜。

梁挽已經(jīng)很久沒有池相思的消息，上一次兩人見面還是在她去ABt參加甄選的時候。少年帶著香檳玫瑰，從波士頓千里迢迢開車過來找她，結(jié)果在酒店房間撞到了早一步到的陸少爺。

她還記得池瑜當(dāng)時臉上的表情，從期待到冷冽，不過短短三秒。梁挽不是傻子，這些年對她示好的男人不少，她當(dāng)然看得出來，她這位哥哥確實是起了心思的。

正因為如此，后邊才更尷尬。

池瑜這樣的天之驕子怎么能容得他人的拒絕，興許是自尊心作祟，自那以后，就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再加上她和家里鬧翻，更加沒有見面的機會。

梁挽回憶那些糾纏，略有些愧疚。

畢竟，池相思在她最低谷的時候曾經(jīng)毫無保留地付出，然而她留給對方的，惟有毀滅性的打擊。

風(fēng)扇盡責(zé)地驅(qū)趕熱意，蚊蟲卻在耳邊嚶嚶不去，打斷了梁挽突如其來的良心發(fā)現(xiàn)，她反應(yīng)過來時，手指已經(jīng)沒留神給池瑜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呃……

她想了想，覺得也沒什么大不了，畢竟明面上還是兄妹，總不可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干脆落落大方又留了評論——【你們麻省理工也放五一？？？】

梁挽留完言就放下了手機，正好系統(tǒng)提示低電量，她丟到床頭就沒再管。等到敷完面膜躺到床上，鎖屏的通知界面靜靜躺著一條未讀消息。

她點開，再度受到今日份的二次驚嚇。

池瑜：【沒有。】

沒頭沒腦的兩個字讓梁挽有些懵逼，她隨手發(fā)了個黑人問號的表情。

對方惜字如金：【mIt沒有五一。】

那你回去干嘛？梁挽字都打完了，發(fā)出去之際又覺得這對話極度沒營養(yǎng)，慢吞吞全刪了。

算了，還是不聊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不算前男友，卻是比前男友更尷尬的存在。

她摘掉面膜，在浴室洗了把臉，回去一看，這家伙居然放下矜貴，連續(xù)發(fā)來了好幾條。

這是要徹夜暢談的意思？

她硬著頭皮看。

【睡著了？】

【家里出了點事，我爸也住院了?！?/p>

【我請假回去一周?！?/p>

梁挽一直盯著第二條，他說他爸也住院，是什么原因？兩周前池明朗確實給她打過電話，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但也不至于這么嚴重。她還算了解池瑜，這家伙親情羈絆相當(dāng)涼薄，如果不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情，是不可能放下學(xué)業(yè)中途回國的。

她很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戈婉茹，那種莫名其妙的煎熬感又來了，叫她的心情陡然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