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民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顏大師那么主動地救了他,在他看來,顏大師一定是個心地很軟的人,現(xiàn)在他不想顏大師救那個人,還是有點擔心大師生氣的。幸好大師沒生氣——唉,也許是因為大師能夠理解他吧,畢竟他也不是圣父,在人家都想害死他的時候,還告訴他怎么救命的方法,他賤???
顏楨給周益民一杯茶讓他喝,周益民喝了,茶的味道有些古怪,可喝一口以后,因為同事算計自己丟命而堵塞在心口的怨氣卻就此消散了,心里舒服不少,甚至有點愉悅。
周益民忍不住問:“顏大師,這是什么茶?”
顏楨搖頭:“不是茶。”
周益民訝然:“那是?”
顏楨回答說:“薲(pin)草泡水?!彼酒饋恚叩揭慌缘呢浖苌?,拿下一個小花盆,放在桌上推給周益民,“喏,就是這個?!?/p>
周益民一看,這不是冬莧菜嗎?可湊近一聞又覺得不對勁,味道怎么跟蔥似的?不是冬莧菜吧,那玩意不是這個味兒。
眼見這位顏大師沒什么解釋的意思,他也就不多問了,反正聞了幾口以后,他還真覺得心情挺好,也許又是什么很奇異的植物吧?回去好好養(yǎng),沒事泡兩杯水喝就是。
正這時,顏楨補充一句:“炒著吃也可以?!?/p>
周益民:“哦?!?/p>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要變得有點尷尬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砟_步聲,又走進來一個人。
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穿著短袖熱褲,扎著高馬尾,一副青春洋溢的樣子。
這人正是邱小玲,她過來拜訪顏楨,卻再沒穿裙子,主要是因為那一通燒,哪怕沒燒著吧,也有了心理陰影。要不是因為她每次剪短發(fā)都顯得特別蠢,她肯定連頭發(fā)一起剪了。
邱小玲的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見到顏楨后,沖過來就是深深彎腰行禮:“昨天沒機會說,今天真要好好向您道謝才行,要不是您,我昨天就被燒死了?!?/p>
周益民一聽,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轉(zhuǎn)頭就看過去。
顏楨則說:“你自己買的,跟我沒關(guān)系?!?/p>
邱小玲把東西奉上,看著顏楨接了才恭敬地說:“能保命的東西,您用三千塊就賣給我了,難道不是對我有恩?要是在別的地方,這點錢能做個啥?!?/p>
周益民在一旁不禁說道:“還真是這么回事,我前些時候差點被人給害死,是顏大師看出來,當時就送了我一點東西,才讓我逃了一命。”
邱小玲正愁跟顏店長沒話題,聽周益民這么一說,趕緊搭話:“大叔你也是?那天我看中這個簪子。”她特意從兜里小心地掏出來,展示給周益民看,“店長說它跟我很有緣,當天下午就救了我的命,現(xiàn)在想想,說不定那時候店長就是看出我身上只有三千塊現(xiàn)金,而且又有死劫,這才把簪子賣給我?!?/p>
周益民恍然:“對對對,顏大師就是這樣的?!?/p>
顏楨聽著夸贊,無動于衷。
他不是,他沒有,他只是看見一個烏云罩全身,一個臉黑到毀容,看不下去而已。
聊著聊著,周益民跟邱小玲也互相說了自己的遭遇,各自都替對方義憤填膺,算是成了個以顏楨為中心的忘年交,雖然顏楨在旁邊沒怎么跟他們聊,可多少也能套套近乎,足夠了。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有客人進來了。
這回來的客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卻是一張娃娃臉,性格好像很活潑,瞧著二十多歲的樣子吧,給人一種挺陽光熱情的感覺。小伙兒進來以后就在不同的貨架前面來回地走,幾乎把所有的玉石全都看了一遍。等看完玉石以后,他沒立刻挑走,而是來到最里面的那個放著很多雜貨的木架上,撿起了幾個果子,拿到顏楨的面前,問:“店長,這些多少錢?”
顏楨掃了幾個果子一眼,又掃了陽光大小伙一眼。
“一顆兩萬。”
陽光小伙兒毫不猶豫地跟他轉(zhuǎn)賬:“這價格行,您還有存貨沒?多少我都要?!?/p>
顏楨想了下:“告訴我你們隊長在哪住,我可以送你兩顆?!?/p>
陽光小伙兒瞬間僵住。
這、這個……
顏楨微微側(cè)頭,奇怪地問:“你身上有方振邦的味道,為什么不說呢?”
陽光小伙兒的臉頓時有點黑。
喂喂,什么叫有方副隊的味道?這話太曖昧了好嗎!他不就是個隊員嘛,之前被方副隊叫過去說了一通話,時間待久了才沾了點氣味的好嗎?而且,這么少的氣息,什么樣的狗鼻子才能聞得出來啊……而更讓他驚悚的是,才過來接近就被一眼看穿,那之后他這跟人交朋友爭取拉攏對方的任務,還做不做了?最后,對方想要藺隊的地址,他是給還是不給呢?不給的話,會不會就跟危險人物談崩了?如果給……藺隊被迫出賣了色相,一定會給他穿小鞋的吧,說不定當成就會讓人把他打一頓,藺隊打人,超疼的哎。
顏楨擰起了眉:“你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