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妥協(xié)
在皇城的御花園中,皇上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往水里投食。
這兩天他很煩,不是一般的煩,自從鶴歸道長進(jìn)京,不,應(yīng)該說是自從欽天監(jiān)跳出來之后他就沒有順心過?,F(xiàn)在奉天省又是大雪又是冰雹,下面的官員又開始新一輪的各種上折子,這次矛頭是直指顧誠之……真是不能更煩!
鶴歸道長現(xiàn)在還在皇城里呆著,皇上也不敢放他出去,只是一日派人去個五六遍,威逼利誘輪番上,就差派酷吏去嚴(yán)刑逼供了,可都這樣了,那位鶴歸道長依然堅守陣地,死不改口……皇上的心很塞……
等喂到水里的魚都快要翻肚時,皇上終于拍著手站了起來,陳公公連忙上前遞了帕子,看著皇上擦了手后,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可是要回乾清宮?”
皇上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水中,等了一會兒才道:“去慈寧宮?!?/p>
“是?!标惞皖^應(yīng)是,便退下去安排。
對于皇上的到來,太后自然是很高興的,這幾天前朝事忙,她已經(jīng)有好多天沒見到兒子了?,F(xiàn)在看到了人便拉著他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沒胖也沒瘦,就是眉心的那抹煩躁是怎樣都掩飾不住的。
太后很是憂心的問道:“前朝的事有那么難辦嗎?看你都瘦了一圈了!”對太后來說,皇上只要是心煩心焦頭疼了,那沒瘦也是瘦了。
“母后多慮了,朕只是……唉……”皇上最后還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看到兒子嘆氣,太后也是坐不住了,連忙拉著皇上的手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要瞞著母后!”
“真的沒……”皇上剛想說沒事,可看著太后那擔(dān)心的目光,又有些說不出口,最后還是說道:“是因為顧誠之的事,那些大臣又開始上折子,這次……唉,反正情況不太好,鶴歸道長也不肯改口……”
太后聽到皇上這樣說,當(dāng)下也不說話了,卦像剛出來時,她也曾說過讓他們成親之類的話,結(jié)果皇上太子輪流來勸,她現(xiàn)在也不好在說什么??煽粗噬暇o皺的眉,太后心里還是有些心疼,忍不住問道:“不能退親嗎?”
皇上搖頭道:“楚顧兩家肯定是不會退的,退了就是打自己的臉,而且這事……朕不好插手,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什么的都有,此時不管做什么都會生出多余的事來。”
“那,那讓他成親呢?”太后又道。
皇上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隨后吐了口氣道:“不成!若是真成了親,那他以后怎么辦?!天天都呆在后院……這事不成!”將夫教子之類的話他是真的說不出口,他也不會讓顧誠之落到這種地步。
“就算成了親也不一定就要呆在后院呀,誠之是男子,怎么可以呆在后院呢!只是成個親而已,我還沒聽說過有誰成了親便不能科舉、不能當(dāng)官、不能帶兵打仗的!他成親之后照常走以前的路,別的事情不是還有你呢嗎!你說他可以科舉,他便可以科舉,你說他可以當(dāng)官,他便可以當(dāng)官!無論是禮法還是律法,里面都沒有說過男子和男子成親便是有罪,便不能入朝為官啊!”太后是不太懂為什么他們都覺得成了親就不能科舉,在她看來成親就是成家而已,并不會影響什么。
皇上聽了太后的話,直接就愣了,他還真的從來沒這樣想過……
士大夫們,或許應(yīng)該說世人都是比較看中正統(tǒng),而偏離正統(tǒng)的便是離經(jīng)叛道,這一點在士大夫的眼中尤為重要。
可就像太后說的,無論是禮法還是律法中都沒有提過男子與男子不能成婚,以及成婚之后不可在朝為官。他也只是一時之間陷入了思維上的誤區(qū),按著正統(tǒng)的思維去想這件事,所以才會這樣發(fā)愁。
若是顧誠之真的成了親,還是可以科舉做官的,那些事情都沒有明文的規(guī)定,只是沒有人那樣做過而已。只要顧誠之夠優(yōu)秀,能用實力堵住所有人的嘴,那和誰成親都不會對他有影響。
而且就像太后說的,顧誠之的身后站著他,只要他力挺顧誠之,朝中那些人精也不會為個打不贏的官司為難他。
事情想通了,皇上的心病也除了大半,心情也好了許多。不過辦法是有了,可還要看顧誠之是否愿意,若是不愿……
皇上輕嘆一聲,轉(zhuǎn)眼就見太后依然擔(dān)心的看著他,“母后不用擔(dān)心,兒子……兒子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做了?!?/p>
太后見他眉間的煩躁是消去了不少,便也是信了,只拉著他說說家常。
皇上耐心的聽著太后的話,心里卻有些感慨,在后宮中不應(yīng)該會有太單純的人。因為人心易變,而在宮中更是容易滋生欲念,將人變得不似從前,可太后卻一直保持著那份率真直到現(xiàn)在。
未嫁之前,太后便是這幅性子,當(dāng)時的皇后很是喜歡,一道圣旨便指給了當(dāng)時的太子,也就是先帝。
先帝也挺喜歡太后,對她的權(quán)力地位很是維護(hù),再后來皇上長大了,也有能力保護(hù)她了。所以,她這太子妃、皇后、太后這樣的一路做下來,也沒遇到過什么波折。
現(xiàn)在每天就想著吃點什么、玩點什么,若不是被鶴歸道長的卦象給嚇到了,她也不會開口說那些話。
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覺得那等離經(jīng)叛道之事算不得什么……
當(dāng)皇上回到乾清宮時,已經(jīng)過了正午,他發(fā)了會兒呆,心里的想法轉(zhuǎn)了無數(shù)個圈,最后嘆了口氣道:“陳鋼?!?/p>
“奴才在?!标惞皖^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