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鳖欖骋粽f,“一個月后,你若是沒有結(jié)果,我便派人去結(jié)果了?!?/p>
他眼神沉沉,帶著警告的意味,“懂了嗎?”
上一世十幾年相處,寧時亭一路追隨顧斐音直到他稱帝,多少了解一些顧斐音擁有的手段。
百里冰蜉蝣一族倒了,還有別的,顧斐音用法術(shù)豢養(yǎng)了一群死士,聽他心音行動,不被任何人所限,近似傀儡。這一批傀儡戰(zhàn)斗力極強(qiáng),令人聞風(fēng)喪膽,更因為不為萬毒多侵,連寧時亭也不是對手。
上輩子寧時亭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用了什么辦法煉成的,因為傀儡這種東西,對靈氣、修為要求都極高,如今仙洲靈氣凋敝,顧斐音這一批死士來得著實奇怪。
但如果從時間上推斷,只有這幾年。
寧時亭想不到他會在顧聽霜身上用什么手段,當(dāng)顧聽霜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能下狠手引他入毒瘴,廢去一身天靈根,如今顧聽霜長大成人,并有靈均王的身份與聲勢,如果顧斐音派出死士解決顧聽霜,以他拼盡全力,以這個鮫人的軀體,恐怕都無法防止。
顧聽霜不會死,有靈山白狼在,但到時候,靈山白狼會不會暴露,從而引得仙帝忌憚,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寧時亭慢慢思索著這些問題,回到他的庭院中。
顧聽霜遣散了下人,小狼盤在門簾后,警惕地聽著來往左右的一切動靜,寧時亭撩起門簾走入,發(fā)現(xiàn)顧聽霜沒去他隔壁的小院落,而是躺在他的榻上,抱著被子肆無忌憚地睡著。
少年面朝外,頭發(fā)散亂,鋒利俊秀的容顏殘存著某些稚氣,眉眼間帶著微微的疲憊。
寧時亭走過去,輕輕坐下,伸手替他打理那烏黑的亂發(fā)。
暗香浮動,寧時亭指尖掠過他的發(fā)端,將衣襟一并整平放好。
他洗漱過了,換下做正事時的朝服,還是穿他從前在香閣時愛穿的那件單衫,淺蔥綠的綢緞,滑潤且柔和。
跟顧聽霜共處一室,再浮躁的心情都會平靜下來。眼前這個少年是真實的,抓得住的,給他重活一次的勇氣和期盼。
他輕輕擠上床,鉆進(jìn)顧聽霜懷中的時候,門邊的小銀狼豎起了尾巴,蒼黃色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過來。
寧時亭唇邊帶著笑意,對小狼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安穩(wěn)地休息了。
之后的幾天時間里,寧時亭常被顧斐音叫去隨侍左右。大部分都是酒桌宴席,有時候也跟著處理一些公務(wù)。
顧聽霜一直待在他的小院子里,倒是很乖。他來冬洲,父子倆甚至都沒見上一面,兩邊都明白彼此的嫌惡與敵意,不過都還沒攤到明面上來。
只是寧時亭回來得越來越晚,顧聽霜雖然從來不問什么,但他每次都會等他,就坐在門邊,小狼縮小了藏在他的袖口。等寧時亭回來了,他才會去睡。
“阿寧,要你辦的事,現(xiàn)在如何了?”書房中,寧時亭正跪在地上為研磨,顧斐音抬起他狹長陰沉的眼。
“再給臣一段時間。”寧時亭頭也不抬,聲音淡淡的,“晴王殿下要臣?xì)⑷?,卻不放臣走。回頭還要說臣辦事不力。”
“這么說,是我的不對了?!鳖欖骋舸藭r此刻顯然心情好,跟著笑了幾下——他非常喜歡看寧時亭帶點(diǎn)小脾氣,使小性子的模樣。
為什么他以前沒發(fā)現(xiàn)?
一只乖順的毒鮫,哪怕生就絕色,但是過于柔順,就顯得沒意思,反而是當(dāng)他顯出一些危險的本性時,反而能夠讓人生出了某種掌控的欲望。
他養(yǎng)了寧時亭十幾年,親自把他調(diào)、教成自己的一把刀,有朝一日刀劃傷了手,那么第一反應(yīng)也不該是將這把刀整個都舍棄掉,而是去治療那只手。
“你去歇一會兒吧?!鳖欖骋糁噶酥噶硪贿叺拇查?,他以前常和白塵在上面纏綿,也一直是所有人默認(rèn)的“晴王側(cè)”的位置。
寧時亭抬起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腕就已經(jīng)被隔著袖口扣住了,顧斐音傾身過來,呼吸幾乎貼上他的唇,“是要本王抱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