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福。”饕餮一字一句,既不強烈也不激動,平鋪直敘得讓人生氣。
“總有一天,你的巧克力會離開你,撕開來中間都是空心的。”騰蛇被對著應(yīng)該要有一個人,卻已經(jīng)空了兩個晚上的位置,咖啡杯里的香頌糊成一團,像是沼澤冒出的泥泡。
饕餮沒有回應(yīng),只是淡淡地擰眉,幾秒后嘆口氣。“騰蛇,我約了下午三點,去看看那兩個孩子?!?/p>
“為什么?”他相信饕餮更希望能領(lǐng)養(yǎng)那兩個孩子,朱雀的孩子,根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
“這是瑟的提議?!彬v蛇大笑起來,饕餮卻顯的無奈。
“為什么不喜歡我?”他知道這個房間里沒有第三個人。“我會很乖,我會做乖孩子,喜歡我好不好?”
不好。
乖孩子最叫人惡心。
管家推開了門,食物的香氣壓下了他和饕餮的氣味,是很意大利的味道。
“吃吧。”分量不多,但大概可以墊饕餮的胃。
“我會很乖很乖,真的很乖很乖,很乖很乖……”輕聲的抽泣,囈語著相同的語句。
那又怎么樣?
※t※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麗,栗子色的發(fā)造型俐落,長度不過頸,露出些微后頸白皙的肌膚;前額覆蓋著短劉海,極為率性。
明亮的眸是碧綠的,燦爛得像是綠寶石,任性、惡意、驕傲、自滿。光彩奪目,標(biāo)示的價格卻絲毫不平易近人。
改良式的女用西裝包覆著窈窕的身形,更顯的嫵媚誘人。
“誰?”瞄了兩眼,騰蛇將照片扔回給饕餮。
“孩子的母親?!?/p>
“朱雀騙了這個女人,租借她的子宮跟卵子?”看不出來,他以為朱雀會找個像自己的女人,黑發(fā)黑眼,纖細白皙。
“不?!?/p>
“喔?”冷氣吹得他有點頭痛,騰蛇按下車窗。半小時前他們出發(fā),為什么會被饕餮說服?這件事從一開始就疑點重重。
米蘭的鄉(xiāng)間仿佛覆蓋著綠絲絨,就算是起伏的山棱,在色彩下也顯的柔和。
“慶忌讓她租借了朱雀的精子。”
“他一定很后悔?!睈毫拥墓?,騰蛇拿起另一張相片,是只有左翼的翅膀,雪白近似透明的背景上,紅黑色的線條僵硬剛直,跟翅膀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馳。
下面一張是右翼,擁有相同的僵硬線條。
饕餮沒有回應(yīng),只是淡淡地看了騰蛇一眼。
“幾歲了?”將兩張照片也扔回給饕餮,騰蛇拉下太陽眼鏡遮擋住刺眼的陽光。
“五歲。”
“雙胞胎?”其實還有更多照片,但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興趣。
管家端來的食物他最后沒有碰,饕餮沉默迅速地掃光了,表情帶點不甘心的意猶未盡,讓他感到微微的懊悔。
“嗯。”饕餮從來不會讓人有輕易逃避的機會,只要他有心。
墨鏡被拉下,手中被塞進了照片,騰蛇輕嘖。
他曾經(jīng)認為自己沒變,但毒牙其實已經(jīng)被磨平不少──至少對某人以外的人確實如此,他甚至還能送上賀禮祝福慶忌得子,盡管是半小時前才讓管家去辦的。多么可笑的一條蛇,失去了翅膀,連毒牙也不保了。
瞇著眼,陽光里照片有些反光,隨著車身的震動,畫成無數(shù)條光影,慢慢的那些影子才攏合成直線……
一對雙胞胎,栗色的發(fā)、碧綠的眸、白皙的肌膚,一左一右,在微揚眼角下的,小小的黑痣。
他輕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