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很出乎他的意料。直到拿著香料揉牛肉里肌入味的時候,他還不是很能厘清發(fā)生什么事。
首先,他帶雙胞胎去學(xué)校做最后的排練,明天下午就要正式上場了。教室是上次他看到的那個,仿佛命案現(xiàn)場,滿地血漬的地點(diǎn)。
然而,今天他推開門只看到準(zhǔn)備中的幾個孩子,教室的每一面墻、每一扇窗、每一塊地磚都白得發(fā)亮,置物柜看得出來是新買的,還帶著點(diǎn)木頭的香氣,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低聲“干”了句。
“爸爸?”安德魯歪著頭叫他,碧綠的眼眸閃著好奇及無辜。
干!干!他還沒睡醒嗎?揉揉眼又揉揉眼,他戴回眼鏡仔細(xì)看了教室一圈,連一滴血漿的殘骸都沒有。
“這是?”他也歪著頭看雙胞胎。
“大概是小精靈吧!因?yàn)槲覀兪枪院⒆影?。”安迪露出羞澀的淺笑,對他眨著靈動的碧眸,接著與哥哥互望一眼,同聲竊笑。
絕對有鬼!靠!可是、可是、真他媽可愛!手指抽動了下,忍住沒把孩子抱緊,畢竟都十多歲了小少年了,在同學(xué)面前應(yīng)該不希望被當(dāng)小孩子摟抱吧!
反倒是雙胞胎拉下了他的臉,一人一邊給了他一個親吻?!鞍职?,我們會跟希拉里他們一起回家。”
“嗯,別欺負(fù)希拉里?!睂τ谒慕淮?,雙胞胎只回他可愛到讓人心臟揪緊的微笑。
不能寵,不能姑息、不能……他還是在什么也沒說的情況下,告別雙胞胎離開了。
媽的!
接著是義賣會,他離開學(xué)校后先打了通電話請瑟幫他買食材,友人一口答應(yīng)了,但聲音聽起來有點(diǎn)疲憊,電話的背景音非常吵雜,似乎有七八個人同時在說話。
他有點(diǎn)好奇,瑟跟那只毛毛蟲都不喜歡太多人介入他們的生活,除非是為了孩子舉辦宴會,但那些聲音聽起來都不像孩子。
“你有客人?”
沉默了兩秒,瑟輕輕微笑?!皼]有。”
沒有?媽的,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他愣了愣,瑟已經(jīng)搶先一步跟他道別掛電話了。靠!這是怎么回事?他也許這一周很忙,但不至于忙到世界他媽的末日吧!他瞪著手里只剩嘟嘟聲的電話,最后還是放棄回?fù)堋?/p>
不過,當(dāng)然也是因?yàn)樗拥搅肆硪煌▉黼姷年P(guān)系。
“皮特太太。”他壓下不快,去年他已經(jīng)很清楚這個女人有多麻煩,今年更加令他厭惡。很多次他都強(qiáng)忍著沒拿桌上的玻璃杯打過去,干!年紀(jì)越大休養(yǎng)越好,他媽的都佩服起自己了。
‘呵呵,帥先生,打擾你了嗎?’皮特太太拉高的嬌聲離電話有點(diǎn)距離,于是他輕嘖了聲,低罵了句才擺出溫和淺笑的聲音回答:“不,我正想打電話給您。”
‘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聽說了。帥先生,你真是太見外,既然工作那么忙,怎么不跟大家說一聲呢?或者跟我說也可以,我可以替你轉(zhuǎn)告茹絲太太,請他不要這么麻煩你。
’語尾是吹著什么的聲音,他猜測這女人應(yīng)該在修指甲之類的。
“我告訴過茹絲太太。”他皮笑肉不笑地動了下嘴唇。
若不是如此,他恐怕到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搞定那六組蒸籠,干!
‘喔,那可能是茹絲太太忘了告訴我,你知道的帥先生,我很忙,有些小事情不多提醒就會忘了,你必須諒解這種事?!ツ銒尩谋仨殻?/p>
“是的,我很清楚?!备糁娫捬b斯文最難,他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咬牙切齒──不過,就算他咬碎一口牙,那頭那個腦袋里只剩皮的老女人大概也不會發(fā)現(xiàn)就是了。
‘所以我今天這通電話是想告訴你,義賣會你不出席也沒關(guān)系,既然你這么忙,身為鄰居當(dāng)然要懂得體貼,我又是主辦人,當(dāng)然更要體貼每個參加者。’干!這么饒舌怎么不被口水嗆死?
“但是,攤位已經(jīng)出來了……”他幾乎可以看到茹絲太太氣得滿臉通紅,用他送的飛鏢死命戳皮特太太的相片的畫面???!他也想一起戳!
‘喔,有人愿意接下你的攤位,賣跟你一樣的中華小點(diǎn)心,滋味很不錯,所以不需要你?!D了頓,皮特太太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又尖銳的笑了幾聲?!福沂钦f你不參加也可以?!?/p>
“是嗎?”他緊緊捏住電話,對手不在眼前,砸電話沒有任何意義!操!
‘就這樣了,圣誕快樂。’沒等他回話,皮特太太掛了,這是他今天第三次對著只剩嘟嘟嘟的電話發(fā)愣。
怎么回事?他媽的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應(yīng)該今天要做的事情通通都沒了,剩下一堆空閑給他……牛肉,被揉得非常非常之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