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公主

茅九在前面走著，陸修玨開著輛SUV追了上來， 就停在茅九身側(cè)， 開得很慢，亦步亦趨的。

玻璃車窗拉下來， 露出陸修玨欠揍的臉。

“走路？公交？還是打車？沒錢了吧?！?/p>

茅九抿著唇不說話， 眼角瞥著陸修玨。陸修玨在左側(cè)駕駛座的位置， 右側(cè)空著，茅九靠著路邊走， 就對著副駕駛座。

茅九那目不斜視的樣子， 陸修玨看著就想逗逗他：“載你一程要不？”

他說載茅九一程，車門卻完全沒有打開。

陸修玨繼續(xù)逗茅九，他這人性子惡劣，自從發(fā)現(xiàn)了生氣的茅九其實很可愛之后就挺想逗弄他的， 把他再逗生氣， 漂亮的臉跟染了胭脂似的， 好看。

“別客氣呀——”

話說到中途斷了。

茅九從車窗開出的正好一個人側(cè)身能通過的縫兒鉆了進去，穩(wěn)穩(wěn)的坐在副駕駛座。拉起安全帶往身上套， 套完了，坐好了，側(cè)頭對著愣住的陸修玨說道：“不客氣?！?/p>

陸修玨：“……”

踩著油門上了馬路， 這會兒才像是開車的態(tài)度。剛才那烏龜爬， 路人看著就想砸。

陸修玨問：“前面拐彎啊， 拐哪個彎？”

茅九詫異：“你問我？”

“廢話。你不是知道剛剛那女人的下落嗎？”

茅九抿唇：“我沒說——我記得我說的是要回公寓?！?/p>

陸修玨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方向盤一打， 轉(zhuǎn)了個彎兒往回跑。

茅九：“干嘛回去？”

“不是回公寓么？這方向就是回公寓的方向?！?/p>

茅九：“……”

無奈的掏出諾基亞，打開導(dǎo)航。陸先生真是一流氓匪子。

“往剛才的方向開，右轉(zhuǎn)。上國道XX8?！?/p>

陸修玨這回倒沒嘲笑他，在前面拐彎處打方向盤，重新走回原來的方向，目標(biāo)是國道XX8。他一邊開著，一邊瞟了一眼茅九手里的諾基亞。上面開了導(dǎo)航，一個紅點在快速的移動。

陸修玨問：“改裝過了？”

“嗯？”茅九抬頭，見陸修玨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點頭：“嗯?！?/p>

“怎么弄的？”

“定位符和接收器?！?/p>

言簡意賅。道理簡單，易懂，原理、操作困難。

茅九緊閉嘴巴，不想解釋。

麻煩。

從小到大，被師父帶出去見一些人。那些人看到他的某些自制的驅(qū)魔物品就要問，起初他很詳細的解釋，他們不懂。后來他原理加圖解解釋，他們還是不懂。

茅九就默了，這就是一群學(xué)渣，跟他們講科學(xué)講發(fā)明講學(xué)習(xí)有個毛線用！

陸修玨不是驅(qū)魔天師，沒學(xué)過驅(qū)魔。所以他是能懂原理，但具體操作就不會了。至少不會最重要的畫符。所以他就不再問了，雖然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他清楚這不是他的強項，他不會強求，不會執(zhí)拗。

“你比很多驅(qū)魔天師厲害，也更有天分?！?/p>

陸修玨停車，等紅綠燈，瞥了一眼茅九手里諾基亞的導(dǎo)航圖。不慌不忙的等。

茅九看他，眼瞳黝黑微亮，唇角微勾，似帶著笑意。陸修玨還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事實上才見不到兩天，除了橫眉冷對誰也沒見過對方和顏悅色的模樣。即使是茅九也沒想過會從陸修玨口中聽到夸贊的話。

茅九說：“陸先生見過很多驅(qū)魔天師？”

陸修玨踩著油門繼續(xù)上路，不回答茅九的這個問題。

茅九看著陸修玨的側(cè)臉好一會兒后移開視線，盯著前面的一輛車還覺得眼球被灼燙的溫度沒消下去。難以置信有一天他會因為看一個人的側(cè)臉而把持不住想要親上去——他們甚至才認識不到兩天。

他算是可以理解古代君王因為美色而誤國，實在是抵抗不住。

“陸先生不像是傳聞中那樣厭惡鬼神……我好像無論聽到誰都說您很討厭鬼神，覺得都是騙人的。陸三哥是陸先生的三哥，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陸先生不僅沒有不信鬼神，也不是很厭惡抵觸鬼神，卻所有人都以為您討厭鬼神之說，不相信鬼神……這是什么原因呢？”

陸修玨反問他：“你想我回答你，那你在這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p>

茅九點頭。

陸修玨問：“你為什么非要知道原因？”

“因為……”因為好奇呀。

茅九本想那么說的，卻沒說出口。潛意識里覺得這原因不像是原因，在他的認知里不相信鬼神是好的。做人不要迷信，不要相信鬼神信科學(xué)，這是他的觀念，盡管他明明經(jīng)常跟鬼神打交道。

師父說過人界和鬼界是兩個獨立存在又相互交織的世界，鬼是客觀存在又是主觀存在的。鬼會因為人們的崇拜、恐懼而不斷的存在、力量加強直到成為具象化能夠害人的存在。

師父也說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沒有可怕的人心存在就不會有鬼害人，鬼不具備害人的能力，卻會因為某種因素使之存在形成真實的幻象。比如說一個人遇到鬼，鬼形成一個讓他下地獄的幻想，他信了那地獄就成為真實的了。他不信，堅持認為是幻象，那所有的傷害都不會有事。

大部分的鬼不會無緣無故的害人，少部分成為厲鬼的除外。

這是茅九一向宣揚相信科學(xué)的原因，從根本上不信不懼鬼神就不會被害。

但這也不是唯一能杜絕鬼害人的方法，說白了其實怎么解釋，信不信，怕不怕都只是令鬼獲得力量的某種途徑。如果鬼從另外的途徑獲得足夠害人的力量，信不信，怕不怕都已是不重要了。

鬼神之事，向來是神秘莫測的，就算讓茅九來解釋，他也很有可能會自己弄糊涂了。

話說回來，他覺得好奇不是原因，但其實就是原因呀。陸修玨給他的感覺就是同道中人，既然是同道中人為什么會傳出這些流言……等等，他干嘛好奇這些？

這才是重點?。?/p>

他干嘛好奇？他不也總是勸別人信科學(xué)不要迷信的嗎？所以就算是同道中人但是厭惡鬼神也沒有問題的吧。

茅九兩手摀住臉，悶悶的說：“算了，當(dāng)我沒問。”

陸修玨看著后視鏡突然沮喪的某個人，眼里不自覺的帶著笑意：“哦，那也當(dāng)我沒問?！?/p>

茅九不說話，還沉浸在為什么好奇的問題之中。頭埋在掌心里，莫名的讓陸修玨想到家里那只偶爾把頭埋進沙發(fā)的英短，留下肥肥的屁股在外面然后覺得自己已經(jīng)躲得全世界都沒有發(fā)現(xiàn)了。

然后越想越覺得貼切，越看越覺得像。家里那只貓，平時優(yōu)雅高貴，溫和的時候便很溫和，暴躁的時候就會亮出爪子，偶爾懵逼了就會突然失去平時的優(yōu)雅犯蠢。

這種反差足以萌死人。

陸修玨看著路，打著方向盤，然后目光落在了茅九身上。目光收了回去，看路，沒過一會兒又落在茅九身上。

茅九老覺得有人看自己，動了動肩膀，挪了一下。

陸修玨想到了家里那只英短拖著肥肥的屁股，埋著頭，從沙發(fā)的這端挪到了另一端。老實講，遇到這種情況他會舉著DV拍下來，然后收藏起來。心情不好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好了。

典型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喵的痛苦之上。

茅九突然抬頭，疑惑的看著陸修玨緊繃的側(cè)臉，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很愉悅。輕微幅度的搖搖頭，茅九正襟危坐，望著前方，發(fā)現(xiàn)他們越開越往偏僻的地方跑。不禁皺眉：“這是到市郊了？”

陸修玨在茅九突然抬頭的瞬間迅速的轉(zhuǎn)頭，差點把脖子扭到。聞言看了兩邊的樹木，這會兒是上了盤山公路，這方向的確是往市郊走的。于是他應(yīng)道：“是往市郊的方向。”

“你看得出他們是用什么方法驅(qū)使行尸嗎？”

“不知道?？床怀?，我不是驅(qū)魔天師。你呢？你也看不出？”

茅九擰著眉說道：“驅(qū)使行尸的方法有很多種，據(jù)我所知一般是用符，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是由道士、天師煉制驅(qū)使行尸，所以是用符控制行尸。就像影視劇中把符貼在尸體額頭上驅(qū)使他們行走。但符有很多種，五行之中、五行衍化而出的符都可以驅(qū)使行尸?！?/p>

“那么你看是哪一種符？”

茅九有些難為。

陸修玨說道：“你猜猜看，哪種符的可能性較大。”

茅九搖搖頭：“我……反而不傾向是用符控制行尸，我覺得更像是……”

“是什么？”

“蠱。”

陸修玨呢喃了幾句，蠱這東西他也是知道的。向來是神秘惡毒的代名詞，但也不是說都是害人的東西。嚴(yán)格上來講，這世上沒什么東西是害人的，也沒什么東西是全都無害的，端看誰在用，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