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做人體吊瓶架,給孟小北提著那兩瓶葡萄糖水和消炎‘藥’水,孟小北說“我又沒休克又沒有暈倒,我需要吊水嗎!”
孟小北煞有介事道:“受傷‘挺’耽誤我事兒的!我本想今天晚上偷偷‘摸’去亮亮他們家,看那小子搞什么!他一準是家里藏了人,藏了不三不四的小妖‘精’,所以不準我去!”
少棠端詳小北:“……你能別這么沒心沒肺的么?”
孟小北臉上也沒什么表情,淡淡一笑,有些事理所當然。孟小北說:“少棠,我如果不擋那一下,現(xiàn)在躺手術室里、腎臟破了刺穿了被搶救的人,可能就是你。指頭都斷了我也得攔,我能讓你進手術室么?”
少棠直視前方,仿佛一眼望穿未來十年八年:“老子這些年四處奔命,想著調換工作,進公司,買房子,我都是為了誰?……你別讓我把你養(yǎng)大‘成’人了眼看著該要收獲的時候你來一出幺蛾子,讓我整個兒落了空,成嗎?”
孟小北反問:“我追你追了這么多年,拼命考到北京來,我為誰?”
少棠說:“你手要是廢了,老子也不用奔命了。”
小北道:“你要是出事,我留一雙好手我有個屁用?”
孟小北回西安的第二年,少棠開始在他小舅賀誠設在北京城內的一間辦事處做業(yè)務,經常出差,跑外省的兵工廠。
總參后勤部幕后出資的某家科技公司,在北京擴展軍需品國際貿易業(yè)務,建立多家辦事處聯(lián)絡處,進出很多人手。東四十條立‘交’橋畔,立起這座金黃‘色’壯麗巍峨的大廈,俯瞰二環(huán)內的市區(qū)。公司囊括了當時這個國家超過半數的軍備進出口和軍工科技產業(yè),往亞非拉小國銷售國產軍備,大到飛機導彈直升機,小到軍用卡車炊事車消防水車和‘毛’毯帳篷。內部很多經手人都是軍方自己人,內行可靠,在京城商道行走,背后資本雄厚且身份神秘。
做這行少棠‘挺’順手,他在部隊多年,懂這些戰(zhàn)備軍需品,會看,能下基層檢查驗貨,而且‘性’格開朗談吐爽快,在酒桌飯桌上能談下事來,絲毫不顯‘露’怯。
他的關系還在武警總隊,只待正式調動。這些事少棠不會對孟小北嘮叨。男人么,撐起一個家養(yǎng)得起自己媳‘婦’,天經地義,不用說出來,他想要將來讓大寶貝過上好日子。
傷口抹過‘藥’,等待愈合風干的狀態(tài),沒有包紗布,全部晾著,孟小北兩手攤開擺在膝上。
少棠用眼‘色’一擺:“躺我大‘腿’上嗎?”
孟小北瞄向少棠‘褲’腰位置,壞笑:“干什么?……想我啦?”
少棠威懾道:“我讓你躺我‘腿’上睡覺,你琢磨什么?……這是醫(yī)院!”
少棠用一只手掌托著孟小北一只手,手心貼小北的手背。兩人開玩笑逗‘弄’對方,少棠用指頭輕輕摩挲小北的手指甲,蹭來蹭去。
那幾日孟家上下忙‘亂’,小姑腎臟動了手術,暫時沒有生命大礙,然而身體虛弱,孟家?guī)酌燧喠髟卺t(yī)院值夜陪護。老太太坐在小閨‘女’‘床’頭,還在念叨大孫子受傷的手指,兩頭都是牽掛。
孟建菊這個身體狀態(tài),先天不足,婚后又心情抑郁,各處臟器都不太好,千瘡百孔,隨時需要進醫(yī)院拉開肚皮做手術,摘這個補那個。婆家老頭子癱在‘床’上,老太太飯都不做,孩子也沒人管,這時才感受到娶了個媳‘婦’的功德。鄭鐵軍每天準時去住院部報道,提著各種營養(yǎng)品,臊眉耷拉眼地,一遍遍被老太太和幾個姐們兒數落痛罵,早知今天,你何必當初!
孟小北因為手遭遇意外,不得已在北京多流連幾日。少棠親自打電話過去,對孟建民解釋,向學校請假。
他白天上班,晚上趕回來照顧兒子。第二天還是把孟小北帶去解放軍醫(yī)院,又拍片子徹查一遍,然后被專家轟了回去,說就是皮外傷,別拍那么多X光。
孟小北手指受傷,最倒霉就是萬事無法自理,傷口愈合之前這幾天,甚至沒法自己吃飯、穿衣服、上廁所。倆人在醫(yī)院廁所里,少棠從后面一摟,幫他拉‘褲’鏈,掏出小‘雞’兒。孟小北說:“不行不行,你不能這么幫我扶著,我‘尿’不出來了!!”
少棠說:“我扶著怎么的?我不扶著,你小傻子不就‘尿’‘褲’子上了?”
孟小北‘亂’哆嗦:“哎呦,你扶著我我都立了……壞了,真的立了!被人看見太害臊了啊啊……”
孟小北這號人會害臊?
他才不會,就是撒個嬌。
少棠覺著自己怎么這么喜歡這小子,因為北北隨時隨地都能令他開心快樂,生活如此美好。不扭捏,不做作,‘性’格里沒有‘陰’郁灰暗的基因,哪怕艱難地攀爬在人生道路最曲折的轉角處,面臨命運的重大抉擇,他的北北永遠都是樂觀著向前看,往前走,絕不回頭。
走到醫(yī)院樓下小‘花’園里,一片和煦的陽光灑在腳邊,迎‘春’‘花’在冬末悄悄綻放,一叢明‘艷’的希望的顏‘色’。
少棠突然停住腳,拉小北坐在石凳上,沉默片刻,神情鄭重,側面線條英俊像溫潤的石膏塑像。
四周也沒人,少棠從兜里掏出兩個小絨布盒,遞給小北一只,打開。兩枚光澤細潤的戒指,男式簡潔款式,兩只一模一樣,只是尺寸有大有小。
孟小北:“……你什么時候買的?”
少棠嘴角淡淡地一動:“你來北京之前就買了,等著送你。”
小北:“……”
少棠說:“本來想好昨天你考完試,踏踏實實的,我?guī)愠鋈?。嗯,找個‘浪’漫的好地方,北京飯店頂層吃個雙人晚餐什么的,樓頂觀賞個夜景,然后老子也給你帥一把,來個驚喜……結果真把我驚著了,沒有‘喜’,昨天嚇壞我了。”
孟小北舌頭打卷,結巴了:“送我啊……你跟我求婚啊?”
少棠大大方方一點頭:“可不是求婚么,怎么著你還犯愣啊,收著唄?!?/p>
孟小北臉被風吹得微紅,或者是男孩開心害羞時的紅。他頭發(fā)絲略凌‘亂’,傻乎乎地坐著,心跳都‘亂’了,垂手坐那,突然間那心態(tài)就跟個大姑娘似的,癡癡地看著少棠。沒有‘浪’漫,沒儀式,他男人就直接把戒指遞過來,一句話,你收了吧,單膝跪倒什么的都給省了——當然孟小北原本是認為單膝跪倒求婚這種爺們兒做的事應該由瀟灑帥氣已成年的小北爺爺來完成!
仿佛也是一切水到渠成,他昨天在一片‘混’戰(zhàn)之間都對他爺爺‘奶’‘奶’“出柜”了,結果他爺爺‘奶’‘奶’腦子慢竟然就沒聽懂,都沒搭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跑回去‘亂’蹦嚷嚷一遍。
少棠認真解釋:“不是我故意給你買個便宜的啊,我在店里挑半天,24K金的老子不是買不起,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覺著,那黃澄澄大金條似的顏‘色’,跟你‘奶’‘奶’手上戴那個太像了,上歲數老太太戴的!所以我還是買了18K的,顯得高雅氣質一些。”
孟小北高興道:“好看,幫我戴上。”
少棠說:“偏偏趕上你這手,都沒法戴了?!?/p>
兩人低頭鼓搗了半天。小北左手手指纏滿紗布,只能先把紗布拆開一條,戒指套上去,再重新裹回紗布。孟小北看到少棠眼里似乎有水光。
孟小北得意地嘴都合不上,有人疼著,心里灌蜜:“算結婚了么?”
少棠慘笑一句:“反正你是沒跑了,老子想現(xiàn)在就結婚,辦酒,我都三十二了,早該結了……老子當初怎么看上你來著?!”
孟小北嘿嘿一樂,單眼皮下眼神勾人:“戒指都戴了,就算已經結婚了。”
少棠想起什么:“……我還沒撈著‘洞’房,這能算結了嗎?”
孟小北無辜地看著對方:“我以為,咱倆,早就已經,‘洞’、‘洞’、‘洞’房了啊,我都已經把你把你……”
孟小北說到那個“‘洞’”字已經裝不下去,噗地就抖起來,在寒風中放肆大笑,隨即就被少棠勒住脖子勒到快要窒息,再狼狽地討好認錯……
從小‘花’園快步走向停車場,少棠突然伸手,把孟小北打橫著抱起來。
孟小北橫著騰空了,兩只手各纏紗布,低聲道:“噯!”
少棠面無表情,大步走向車子:“你傷了,老子不能抱一下?”
孟小北‘挺’高‘挺’壯實一個人,這么一抱,橫著很占地方,兩條‘腿’伸出去,直接可以掄倒一大片。少棠抱得也略微吃力,兒子長大了,真夠分量。
少棠沉著臉,臉上線條卻填滿柔和光影:“抱你回家。”
少棠以前抱過孟小京,也抱過他小姑了,孟小北印象里,這是少棠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陽光底下,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的很結實的“公主抱”。
作者有話要說:兩只戴上甜蜜的小戒指了!抱回家了!請期待明天哈哈哈哈……
感謝富貴的火箭炮,感謝xiaodoudi、茹果、煤礦小北、4194479、程柯、長發(fā)‘亂’飛、喵公主她媽、foreverig、鳳梨幾位萌物的地雷。昨天那么虐還收到了地雷,狗血喪心病狂的作者表示非常內疚和負罪,所以后面三章準備齁shi你們。
感謝爪粽粽的萌圖,北北夢想的雙翼,不要變斷翅小蝴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