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因為前一章被HX部分內(nèi)容所以本章有幾段挪到前頁,別漏看了。
【上接前一章末尾幾段】
當時甭提多么狗血,那女孩家是郊區(qū)邊沿小縣城的人,當媽的提著鋪蓋行李來的,直接把鋪蓋往祁亮家客廳一鋪,往地上一坐,不起來了,不走,索要三萬塊青春損失費,你說甩就甩我們,沒門,祁亮也慪出一肚子火,吵得焦頭爛額。
蕭老師沒有戳穿他與祁亮的關(guān)系,只說是租房房客。當時也是蕭老師幾句話,幫祁亮解圍。
蕭逸對楊穎媽說,小亮的店和攤位,為什么虧錢,貨是被誰拿走了,賬目都在這里,你如果還不明事理,咱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報案,請公安到店里調(diào)查,究竟是誰虧空賬目,是誰將店里的貨私自挪用轉(zhuǎn)賣,監(jiān)守自盜。這事雙方私下解決,名目上屬于“借”和“拿”;倘若交予公安處理,就是“盜竊”,連帶事后向我們小亮“敲詐”,我們現(xiàn)在報案么?假如叫來公安調(diào)查,查賬,查查店里腳印指紋什么的,您家那位表哥,到底做了多少手腳,絕對脫不了干系。
楊穎媽卷起鋪蓋,走人了。
后腳緊接著,蕭逸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在一起幾年了,家里處處留著兩個人相處的痕跡,一點一滴都有美好回憶,誰舍得就這么放下?祁亮傻呆呆站在門口,后悔又難過,就吧嗒吧嗒掉眼淚了。
兩個人都哭了,抱在一起。蕭逸安慰了祁亮很久,說,最后再做一次好嗎,然后分手吧,好女孩總歸能遇到,將來去結(jié)婚吧。
結(jié)果那天也沒做成,祁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徹底萎了,兩人就互相慰藉似的摟著,在一個被窩里睡了最后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祁亮從被窩里爬起來,拿蕭老師的證件去了一趟銀行,辦了個存折,轉(zhuǎn)賬,署了蕭逸的名字。
蕭逸拿折子一看,遞回:“給我錢做什么呢,我又不是那種人……我不會要你的錢?!?/p>
祁亮說:“是我該你的!我跟我爸一個樣的,我只會琢磨掙錢,家里守不住財,指不定將來又被哪個把錢坑走了掏沒了,給別人我舍不得,不如都給你。再者,錢本來就是咱倆在一起掙的?!?/p>
蕭逸說:“不用,錢是你掙的,將來結(jié)婚用吧。我不年輕,我的青春年華早已經(jīng)過去,并沒有拖累在你這里。風景過了那一季,自然留不住你的腳步。你不用付給我‘青春損失費’,我們兩不相欠?!?/p>
蕭老師一句話,說得祁亮再次痛哭流涕。祁亮抱著蕭老師哭,“就是我欠你一筆,當初你有很安穩(wěn)的前途長遠的好工作,是我把你飯碗搞砸了!我其實特后悔,可是后悔來不及了,小逸逸對不起……”
這是祁亮頭一回對蕭老師坦白當初,憋到分手這天,終于艱難地說出口。他早都向他爸坦承了,就故意氣他爸爸,氣得祁建東暴跳,作為父親遭兒子背叛尊嚴掃地,父子二人有兩年沒怎么來往,就是因為這件事。
兩人臨分手抱頭痛哭,一個只存在于夢想中的“家”散掉了,誰不傷心難過?
蕭逸原來說過,他渴望的看重的是他與祁亮共同營造呵護的一個家,無論祁亮在外面沾惹多少野花野草,回到家在同一屋檐下,兩人仍是“名正言順”的伴侶,搭伙過日子。然而野花一家子都上門了,下一個搬著鋪蓋卷睡進祁亮家的可能就是女孩本人……蕭逸平時溫柔含蓄,一直忍讓,但這次離開得絕決,沒有回頭,走掉就不給音訊。那張存折最終也沒要,又給祁亮原封不動寄回來。
亮亮那一陣特頹喪,整個人糙掉了,出門頭發(fā)抓成亂亂的一蓬,胡子也不刮凈,衣服亂穿,糙帥糙帥的樣子。
他以前衣服都是蕭老師給他洗,疊好,按季節(jié)款式和顏色歸置在大衣柜里。蕭逸那人有強迫癥,恨不能每天早上親自為亮亮把衣服褲子搭配好,看著這人打扮得特帥的出門。蕭老師不在,祁亮身材都開始發(fā)福,不是吃得好,是吃得太糟糕。家里沒人給做飯,整天在外面胡吃垃圾食品;要么暴飲暴食,要么就餓著不吃。
家里亂得一塌糊涂,孟小北去過,滿地是卸貨的紙箱包裝,洗手間里毛巾皺巴,看著像被祁亮啃過。
祁亮有一回在寫字臺抽屜里翻到蕭老師落下的檀香書簽,用鋼筆娟秀小字寫的一首相思情詩。祁亮趕緊把那枚書簽包起來,珍藏了。
人都是這樣,一個人的心是因為掙扎折磨而慢慢磨得厚實、深邃,失去才懂得珍惜,才能成長。一個長年在身邊溫存陪伴他的人,對于祁亮來說,就是他世界里的空氣和水,沒有耀目顏色,沒有誘人味道,但曾經(jīng)無處不在。沒了空氣和水,他都喘不上氣兒,會窒息、糜爛、萎掉。
……
那年夏第二件事,是孟家小姑與她男人鬧別扭,離家出走,事兒鬧大了,全家驚動!
孟小姑有一回傍晚從幼兒園接兒子,在公車站附近,看到她老公的奔馳車,后座上堆放著高檔女士時裝的購物袋,副駕位上坐著那個女的。
這一幕,最終成為碾壓孟小姑脆弱神經(jīng)的最后一根稻草。孟建菊背著皮包,拽著兒子,一路流淚在大街上茫然絕望地走。她不能回公婆家,又沒臉回娘家,更不好意思去叨擾三個姐姐。姐姐們也都成家,以當年社會習慣,女人結(jié)婚都住各自婆家,誰家都沒有富余房子,孟建菊怎么去投靠?這是要丟臉都丟到別人家去了。
這人最后去哪了呢?
孟小姑去到北京火車站,在站外小飯館吃了頓飯把兒子喂飽,走投無路之下,做了一個日后回想有些不可思議的舉動——她帶兒子離家出走跑西安去了。
孟老太太這五名子女之中,大閨女二閨女三閨女皆是潑橫爽快性格,遇事絕不憋屈不軟慫誰不讓咱痛快我也不能讓你好過的烈性子,嘴巴厲害,遺傳當媽的,家里家外一把抓。相反,兒子與四閨女隨父親,長得像孟家老爺子,性格也偏內(nèi)向,不愛說話,凡事喜歡悶到心里掙扎發(fā)酵。孟小姑大約更依賴信任她大哥。她哥哥為人性情,不會嘲笑奚落她的窘境,絕不會拒她于門外。
孟小姑帶兒子一夜未歸,男人和公婆能不著急?還能不出來找?
小姑父第二天凌晨就躥上孟老太太家門。當然,這回老實客氣,進門三鞠躬兩叩首,臊眉耷眼賠不是,不敢惹老太太??墒抢咸闹篱|女跑哪去了?!小姑夫再腆著臉皮去到大姐二姐家,敲門找人,又被幾個姐們兒挨個罵個狗血淋頭。這回全家都知道了,可熱鬧了。
小姑父那人,都到這份上,還沒咽下一口陳年老醋,竟然還CALL了賀少棠,跑到少棠公司大廈樓底下堵住人。
小姑父臊得臉通紅,私下厚著面皮糾纏少棠:“你如果真知道孟建菊在哪地方,或者她給你打過電話,你好歹告訴我,我把人哄回家去唄!……你可別說我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少棠上下打量這人,鄭重地搖頭:“我真不知道她會去哪,這么多年她就從未聯(lián)系過我!一個爺們兒成了家保不住自個兒老婆孩子,你纏著我有用?咱能別再犯糊涂么?”
“小妹妹身體本來就不好,趕緊報警,別出大事?!?/p>
少棠這樣建議對方。
賀少棠當時萬萬不會想到,孟建菊這次離家出走,會跑到千里之外,而且會給他與小北、給全家掀起怎樣一場重大的變故。
孟小北也聽說他小姑跑丟了,幫忙出去找過,還給他奶奶出主意,“您和我爺爺,在老家不是還有親人?我小姑會不會跑回山東老家?”
孟奶奶打電話聯(lián)系老家,無果。挨到第二天晚上,孟家大姐去派出所報案。
孟小北這天在學校畫畫?,F(xiàn)在正處暑期,美院教授開設(shè)成人業(yè)余素描班,畫人體寫生,收費很高。小北作為教授的得意門生,放假閑得沒事,跑來蹭寫生課。他隨意畫著玩兒的一幅畫,就可以給其他學生做樣本范例。
教授推門進來,帶著這堂課的人體模特。
教室門窗關(guān)好,窗簾拉上,學生都很嚴肅專業(yè),有模有樣,然而一看模特是怎樣的,還是發(fā)出一片驚訝呵氣聲,一陣窸窣。
孟小北坐最后一排,臉埋在木頭畫架之后,猛一抬頭,愣??!
祁亮好像早起就沒洗臉沒刮胡子,眼眶腫脹,憔悴邋遢,一臉放任自流的情緒。祁亮沒注意孟小北也在這教室里,眼神發(fā)直,仿佛也無所謂、破罐破摔似的,剝掉名牌T恤,就要脫褲子了!
學生們畫郊區(qū)農(nóng)村來的中老年婦女畫得多,從來就沒見過,這么年輕俊朗的一大學生,在講臺上做人體模特。一坐就是仨小時一動不動,每小時只給五塊錢,一般人誰愿意來???
祁亮上衣一扒,露出幾塊腹肌和腰下兩道漂亮的人魚線,身上特別白。他乳暈是淺粉色的。
祁亮頭低垂著,撅著嘴巴,眼神落寞。
以亮亮這相貌身材,去給《大眾電影》這類雜志做時裝模特,都夠格了,一小時怎么也有幾十元收入。下面一個班的學生都“驚艷”了,真沒見過。
孟小北被這人弄懵,猛地高舉起手:“老師,我我我有意見?。 ?/p>
小北大步走出來,從講臺上薅起亮亮,生拉硬拽給拖出了教室……他在院子里對祁亮吼,“你腦子有毛病了么!你故意折騰是吧你這樣有意思嗎?!”
祁亮撅嘴:“孟小北你甭管我你管不著?!?/p>
孟小北說:“你想大庭廣眾玩兒裸奔你去***廣場裸,立刻被國旗班戰(zhàn)士當場拿下!多痛快?。 ?/p>
祁亮說:“***廣場人太多了,我膽小呢?!?/p>
孟小北:“去去去,別來我們學校瞎鬧!……蕭逸不要你就算了,咱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成嗎?你還真打算出去賣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