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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旭在試著與他拉開距離。
她對身邊人都嚴(yán)詞聲明他們不是男女關(guān)系,然而她和陸泊仍像情侶般黏著。
每天共同上下學(xué),課間他總來她座位前玩她文具,每周末還去各自家里,比情侶還情侶。難怪謠言依舊。
她要是提出不跟他一起走,他就問理由。
冬旭慢慢道:“別人會亂說?!?
陸泊就還是那樣,只做自己。
“你管別人說什么?”
與固執(zhí)己見的人爭論是吃力不討好的,特別是陸泊。冬旭表面順著說好,內(nèi)心卻生出打算。
哪能不管?不能不管。
界限的朦朧會讓閑話越來越多,每次跟他在集體活動中都會被起哄、被推搡、被盯梢,這種像耍猴一樣被看戲的感覺真是討厭。
班里為什么會促成他們一對兒,尤其程濤,一有活動就拉她和陸泊。冬旭不明白。
在學(xué)校,陸泊的關(guān)注度很高,出眾到會認(rèn)定他看不上自己。跟他站一起也并沒有很搭,她想怎么看上去都覺得只是朋友。
冬旭思來想去,想了好幾個夜晚,終于找了一個更堅(jiān)實(shí)的理由。
*
但后來一想起這事兒,冬旭就覺得自己太魯莽了。
她去購物網(wǎng)站搜了“男朋友租借”,與對方砍價(jià),終于咬著牙用零花錢買了一天假男友,那人自稱蘇江。
接著用在了星期一的早上。
快入秋后,早寒氣在她頸上周旋,她的手縮進(jìn)袖子,與他們站在樓下。
四周的白平衡有一種偏藍(lán)青調(diào)的清寒感。
寒的不止天氣,還有看著她、以及她“男友”的陸泊。
叁人只是用眼神交流著。
蘇江是大叁學(xué)生,自覺長得不錯才來做這種兼職,然而沒敢與陸泊對視。
對面穿校服的男生長得太好了,容貌、腰腿比例還是氣質(zhì),他還沒見過這么驚艷又精巧的,而且很高,讓他自慚地萎縮了目光。
冬旭握緊了書包帶:“我不知道他要來送我上學(xué)?!?
陸泊:“多久的事?”
“叁個月前,我們網(wǎng)戀奔現(xiàn)的?!彼读顺短K江的袖子,看著他,這話醞釀了一晚上,“那是我朋友,你不要誤會?!?
蘇江也說出了顧客的要求。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來送她上學(xué)?!?
她又扯了扯蘇江。
蘇江便又說:“放學(xué)她可以一個人走,我會接她?!?
陸泊暫時沒有說話。
很長時間下,他半邊俊臉處在黑色帽的帽檐陰影中,雙眼被遮得昏暗,詭譎、迷人。
他頜骨仰起后,喉結(jié)滾動。
“好。”
*
周末時,他來她家學(xué)習(xí)。
冬旭讓他一個人坐書桌,她去廚房切蘋果。
冰箱拿出的蘋果冷著指尖,冬旭站垃圾桶前,削著果皮,發(fā)呆,放空地看著筷筒里一根根泛舊的木筷。
她想周末學(xué)習(xí)也要取消嗎?
陸泊靠著椅背,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掃視四周。隨后不久,他抬起頭,仔細(xì)打量著她墻上貼的便利貼,每一張都在過目。
門外隱約傳來刀切在菜板上的脆聲,像他此時內(nèi)心的聲音。
他伸出右手,揭下了一張。
幾分鐘后,冬旭端著果盤進(jìn)門,邊說:“切好了?!?
陸泊正站著,他側(cè)臉看來,目光不冷不熱。他就是這樣看著她,靜默無聲。
空氣中有了悚人的安靜,靜得她卡著呼吸。慢慢的,冬旭才看到了他手里的東西,像被狠砸了一下,她瞬間心緊地看向了墻。
她著急地結(jié)巴了:“我…我…”
她該說什么呢?
她怎么解釋呢?
她什么都沒能說出。
因?yàn)殛懖赐蝗粚⑺丛诹藟ι?,她后背還沒疼過神,兩頰就被死死掐著抬高。
陶瓷果盤摔碎的聲音瞬起,同時間里,他寂靜的呼吸漫在她臉上,太近了,明明溫?zé)?,卻有陰森的冷感爬入她的皮膚,爬進(jìn)毛孔深處,冬旭頓時害怕到冒起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陸泊…”
她顫抖的話被他打斷了。
他將便利貼重重貼在她左臉上,隨即甩手放開了,走之前一句話都沒說。
他走了。一段長時間后,冬旭才平復(fù)了呼吸。
她吞下唾液,摸上左臉,輕輕地撕了下來。
看著便利貼上已經(jīng)皺了的“北科大學(xué)”,她慢慢從墻上滑落,然后一下癱坐在地上。
*
冬旭只是希望他們處在朋友范圍。只想剛剛好,不想絕交,她已經(jīng)快失去一個程錦。
但陸泊有一周沒有理她,這些天她忐忑不安。一周后的周六晚上,他才要她去酒吧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