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寢室的,整個人頭暈?zāi)_輕。
他暈暈乎乎洗漱完,爬到床上,然后躺下。
十分鐘過去,大腦還不清不楚的混沌著。
寢室安靜無聲。
舍友們都躺在床上刷手機(jī),為黑漆漆的寢室提供了一點光源。
尹延睜著眼,唇微微抿著,清澈的眼眸滿是情意和笑意。
片刻,他慢慢拉過被子蓋住頭,雙腿使勁蹬了蹬床尾。
季臨聽到某人床上的動靜,悠悠說了一句:“今晚上我們寢室里有的人很躁動啊。”
簡亦鳴輕笑著補充:“某人回來了,能不興奮嗎?!?/p>
尹延一怔,掀開被子,騰地坐起來,眼睛水汪汪的。
他興奮的提議:“我們今晚都別睡覺吧?!?/p>
季臨:“……”
簡亦鳴:“……”
尹延直挺挺躺回床上,拿腿夾著被子,悶聲說:“我睡不著?!?/p>
季臨嘖一聲:“你不就去接個機(jī)嗎,這么亢奮?”
尹延抱著被子在床上左右翻滾,嘴里一邊哼哼唧唧:“本來不亢奮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簡亦鳴:“分開了整整兩月,突然見面心情有些亢奮也是可以理解的。”
尹延一頓,停下來:“……所以我現(xiàn)在是正常的嗎?”
簡亦鳴緩緩道:“偶像嘛,很多人見了偶像恨不得撲進(jìn)偶像懷里,你不過背后騷一下,還好?!?/p>
尹延:“……”
尹延想起南城見面,他二話不說撲去盛池身上的場景。
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那個,我想問你們一件事啊。”
他訥訥道:“就是你們見了自己的偶像或喜歡的愛豆,女星,會忍不住抱他嗎?就是想……”
說著,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今晚盛池格外殷紅的唇瓣、那雙使人淪陷的深邃眉眼、還有說話時淡淡的氣息聲,無一不在誘惑他。
寢室沉默下來。
季臨沒聽到后文,主動詢問:“想什么?想上她?”
尹延:“……你用詞不這么粗鄙嗎?!?/p>
“哈哈。”季臨笑得發(fā)抖,他道:“不是你想表達(dá)什么,一般普通人見了漂亮的女同學(xué)都會去追求,你覺得追求女同學(xué),只想單純帶她去圖書館一起復(fù)習(xí)考研嗎?”
尹延一噎:“……也不是只有那一個念頭啊,我說的是偶像,普通人會對偶像會一些那種想法嗎?”
季臨:“沒有偶像,老簡有,你來回答這道題。”
聞言,簡亦鳴手機(jī)關(guān)掉,懶懶道:“我喜歡的是Sunny樂隊,但我會對主唱許薄言更偏愛一點?!?/p>
尹延連忙坐起來,認(rèn)真問:“那你會偶爾幻想和許薄言相處嗎?”
簡亦鳴:“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哪個粉絲不會妄想和偶像相處,見個面都興奮得不行好嗎?!?/p>
尹延睜大眼:“都會嗎?你也會啊?!?/p>
簡亦鳴沉默了。
兩秒后,尷尬道:“……偶爾會產(chǎn)生一點點的念頭吧?!?/p>
“連你都會?!币勇曇裘偷匕胃?,片刻,又漸漸縮?。骸澳俏揖褪呛苷5姆磻?yīng)啊?!?/p>
簡亦鳴皺眉:“什么反應(yīng)?”
尹延樂呵呵躺下,開心地蓋上被子。
把心放回肚子里面了。
原來每個人對偶像都會有幻想??!
那我很正常。
偶像站在自己的面前,想親親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誰讓他長得那么好看,還離自己那么近呢,如果今晚他先一步穩(wěn)住,會不會就……
尹延自己被自己腦補到羞恥起來,使勁蹬了蹬腿。
猛地他又良心發(fā)現(xiàn),正色道:“不行,我不能玷污偶像?!?/p>
簡亦鳴被他一會兒興奮一會兒嚴(yán)肅弄懵了:“你怎么了?”
“……沒。”尹延緩緩縮進(jìn)被子,聲音又小又悶:“我只是突然覺得,盛池和我在一起,他好危險啊。”
簡亦鳴:“???”
季臨:“???”
尹延:“我怕我會對他做出不好的事?!?/p>
季臨愣?。骸安皇牵愦_定是盛池危險?”
這到底是誰危險,難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
尹延想也不想道:“肯定是他啊?!?/p>
季臨:“……”
簡亦鳴:“……”
舍友們這會兒突然明白,盛池為什么找尹延假結(jié)婚了。
尹延嘆口氣,獨自哀傷:“看來我要離他遠(yuǎn)點兒了?!?/p>
說著,手機(jī)屏幕忽然亮了。
他伸手撈起。
看清是誰,剛說的話便立刻拋之腦后。
sc:【明天有空嗎?】
尹延連忙回復(fù)。
【有啊?!?/p>
sc:【那我明天來接你。】
話語直白,意思也一目了然。
尹延嘴角上揚,沒問去哪兒,只說了一聲好。
寢室重新陷入安靜。
過了會兒,尹延聽見對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呛喴帏Q。
“小延?!焙喴帏Q聲音略帶猶豫,“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p>
簡亦鳴問:“你這周和盛池要見面是吧?!?/p>
尹延咧嘴笑:“嗯?!?/p>
簡亦鳴默了幾秒,而后道:“就是……你到時候方便的話,能幫我問問Sunny樂隊最近的情況嗎。”
尹延眨眨眼,反應(yīng)過來:“你是問許薄言嗎?”
簡亦鳴:“……你也看到了他的事?!?/p>
尹延嗯一聲。
網(wǎng)上現(xiàn)在到處在傳Sunny樂隊團(tuán)隊不和,電吉他手李準(zhǔn)每回在舞臺上宣兵奪主、許薄言主唱位置不保、許薄言聲帶受損、李準(zhǔn)疑似退出樂隊準(zhǔn)備單飛、十年樂隊即將解散。
簡亦鳴是Sunny樂隊的老歌迷了,粉了Sunny樂隊近□□年,是資深團(tuán)粉。
“簡哥?!币訂枺骸澳阌X得,Sunny真的會解散嗎?”
簡亦鳴沒直接回答,像心里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他說:“如果他們解散,那天肯定會有很多人崩潰,要是……蘇栗還在,Sunny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p>
蘇栗,樂隊最早的吉他手,三年前,意外離世。
在Sunny樂隊的老歌迷心中,Sunny的電吉他手永遠(yuǎn)都是蘇栗,而不是現(xiàn)在的李準(zhǔn)。
其實,尹延挺明白簡亦鳴此刻的心情,追星的人永遠(yuǎn)希望偶像一切萬事順意。
就好像他聽到盛池的助理鄧等,是樂章放在盛池身邊監(jiān)視他一舉一動的人,他當(dāng)時只想大罵樂章垃圾,恨不得拿起火把去鄧佩青家里拜年。
“你放心?!币拥溃骸拔业綍r候幫你問一問,但我不確定能不能了解到你想要的東西?!?/p>
“沒事兒,我只想知道許薄言的情況?!焙喴帏Q又想起來上回吃飯時,聽尹延說的話:“誒?你上次不是說見過許薄言,你聽出他嗓音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樣嗎?”
“……”
尹延一頓。
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跟簡亦鳴說,他并未了解過許薄言,不知道許薄言以前嗓音是什么情況。
但那天晚上,許薄言一直在干咳,再加上盛池和許薄言的對話中,他大約猜到了許薄言有聲帶損傷的情況。
尹延沒直接說:“我……沒聽出來,明天幫你問問。”
“好,謝了?!焙喴帏Q說。
原本尹延還以為能等到明天,見到盛池幫舍友問許薄言的狀況。
可他沒想到,第二天就聽到許薄言出事了。
視頻里,Sunny樂隊的歌迷見面會現(xiàn)場,有歌迷朝臺上扔尖銳物品,嘴里還邊哭邊罵:“滾下去,許薄言,你不配在Sunny樂隊,你不配在C位,你知道不知道,我粉了你們樂隊十年,十年,你知道對我意味著什么嗎……”
視頻最后,粉絲被保安拖了出去。
尹延看到這兒,不敢置信,同樣也無法理解:“這粉絲怎么這樣啊?!?/p>
“這就是粉絲脫粉回踩現(xiàn)場?!焙喴帏Q關(guān)掉視頻,聲音不輕不淡道,“你不關(guān)注Sunny,所以不知道,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在傳許薄言要退出樂隊,很多老歌迷受不了,覺得是他毀了Sunny,拿他泄憤?!?/p>
尹延想不明白:“許薄言是Sunny主唱,拿他泄憤不也是變相逼他離開?!?/p>
簡亦鳴笑著坐在凳子上:“粉樂隊和粉歌手是不一樣的,樂隊大多數(shù)都是團(tuán)粉,他們在乎的是一個團(tuán),不是個人,誰要是在團(tuán)里拉后腿了,歌迷就覺得他毀了這個樂隊?!?/p>
尹延:“……”
粉樂隊可真復(fù)雜。
這時,手機(jī)響了。
他撈出來,看了眼來電,面色一喜。
寢室里信號不好,尹延走去陽臺,接起來。
盛池聲線低沉:“接這么快?!?/p>
“手機(jī)剛好在身邊?!币訂枺骸澳愕綄W(xué)校了嗎?”
盛池沒直接回答,片刻,他說:“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你來嗎?我讓鄧等來接你?!?/p>
聽到醫(yī)院,尹延第一反應(yīng)是:“你生病了?”
聽見聲音里的急切,盛池輕笑:“不是我,是老許,我暫時沒法走開?!?/p>
尹延松口氣,他想起簡亦鳴拜托自己的事,便道:“那我現(xiàn)在來醫(yī)院找你吧,我自己打車過來?!?/p>
尹延不是愛管閑事的人。
但簡亦鳴不一樣,簡亦鳴曾在他去年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幫助過他,拿他當(dāng)半個家人。
所以無論從什么角度,他都應(yīng)該幫簡亦鳴。
剛好于他來講,也不是什么難事。
二十分鐘后。
尹延根據(jù)盛池發(fā)給自己的位置到了醫(yī)院,他徑直坐上電梯,上了10樓。
剛出電梯,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男人,盛池抬起眼,第一時間注意的是尹延被凍紅的鼻尖。
紅紅的,有點可愛。
待人走近,盛池抬手,自然隨意地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臉,問:“外面冷不冷?”
猝不及防被溫?zé)岬氖钟|碰,尹延腳步微滯,搖頭:“不冷?!?/p>
盛池笑了,放下手,轉(zhuǎn)身朝病房里走去。
尹延看著盛池,下意識抬手撫上臉頰,唇角悄悄彎了彎,而后跟著盛池的腳步。
病房里Sunny樂隊的人都在,四個隊員擠在沙發(fā)上,許薄言靠坐在凳上,見盛池進(jìn)來,眼尖的看見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
“喲?!痹S薄言笑,他還記得尹延:“是去接你家的小朋友了啊。”
盛池沒回答,拿過一張椅子,示意尹延坐下。
他坐回原先的位置,繼續(xù)剛剛未談完的話題:“你怎么想的?現(xiàn)在做手術(shù)還是以后做?”
“其實吧?!痹S薄言臉上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Γ骸拔矣X得我嗓子沒醫(yī)生說的那么嚴(yán)重,開個演唱會還是可以的,你看,他們幾個已經(jīng)不讓我抽煙了,再這樣下去,應(yīng)該過不了多久,我的聲帶就能恢復(fù)得和以前一樣了。”
“以后酒也別喝了?!闭f話的人是團(tuán)長阿白,他的聲音很沉:“辣得也不能吃?!?/p>
“不是?!痹S薄言看著阿白:“戒煙戒酒我能理解,怎么我吃什么你也要管?”
阿白當(dāng)作沒聽見,直接道:“贊同我的舉手。”
沙發(fā)上四人齊齊舉手。
許薄言:“……”
阿白面無表情:“四比一。”
許薄言無語:“行,你們?nèi)硕?,我打不過你們?!?/p>
他邊說邊伸手掏兜,摸了個空,后知后覺身上的煙被隊員們沒收了,他悻悻地拿出手,身邊的呆呆見他動作,從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他:“言哥?!?/p>
無敵粉嫩包裝紙。
許薄言看了眼,舌頭頂了下腮,想拒絕,但戒煙的滋味實在不好受,深吸口氣,拿過,撕開包裝紙,叼到嘴里。
病房氣氛稍顯凝重。
尹延看了眼盛池,又從Sunny樂隊每個人身上依次滑過,先是惜字如金的李準(zhǔn)、爆炸頭阿白、冷眉冷眼的裴詩、娃娃臉呆呆,最后落在許薄言身上。
從剛才幾人的對話中不難猜出發(fā)生了什么事。
看來網(wǎng)傳許薄言聲帶受損是真的,Sunny隊員不合是假的,至于樂隊解散也應(yīng)該是外界猜測。
尹延從許薄言身上收回視線,卻不經(jīng)意對上了盛池的視線。
也不知道對方看了自己多久。
尹延眼睛彎了下,盛池眸色動了動,收回視線,換了個話題:“今天是呆呆生日吧,你們沒安排?”
被點名的壽星興致不高地說:“算了吧池哥,我沒心情過生?!?/p>
盛池笑,緩緩道:“我是想說,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你這么迫不及待要帶著小朋友走?!痹S薄言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大家互相介紹一下。”
說著,許薄言看著尹延:“小朋友,你認(rèn)識他們四個嗎?”
聽見點名,尹延微微挺直身體,如實道:“我單方面熟悉你們的。”
這話不假,別看現(xiàn)在幾個人垂頭喪氣,一蹶不振的模樣。
當(dāng)他們站在舞臺,拿起樂器那刻,能炸裂幾萬人的靈魂。
即使尹延認(rèn)識,許薄言依然輪流介紹道:“坐你那邊的叫李準(zhǔn),是我的吉他手,然后鍵盤手阿白,貝斯手裴詩,鼓手呆呆。誒?這個小朋友,就是我之前給你們提過的,老池騙的一個未成年?!?/p>
“……”
無精打采的四人頓時吃起了瓜,先是前后不一朝尹延身上看了眼,又深深地看了眼盛池。
盛池眉頭輕皺,對“騙”這個字眼不能茍同,目光滑到許薄言身上,緩緩道:“麻煩請給你的隊員解釋一下,什么叫騙。”
許薄言哈哈笑起來:“說錯了錯了,是哄,哄了一位小朋友?!?/p>
“不是的。”尹延擔(dān)心他人對盛池誤會,連忙解釋:“他沒有哄我,我自愿的?!?/p>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有點像哄了。
四人譴責(zé)地看了眼盛池。
許薄言沒忍住在一邊笑起來。
凝重的氣氛被攪散。
最后幾人在醫(yī)院商討了一下,還是決定給呆呆過生日。
說是過生,不過是一起吃飯,然后開展娛樂活動。
晚飯找的是一家燒烤店。
老板是阿白的朋友,給他們找了一個僻靜一點的位置,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