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看了他一眼,對自己跟這種人品味相同略感可恥,冷聲道:“不用……你干嘛?”
他話音未落,喬陌已經(jīng)抓過他的手,“現(xiàn)在天氣漸熱,容易感染,還是處理一下的好?!?/p>
語氣溫和,手上的動作卻不容分說,一邊說一邊用棉簽沾著消毒酒精涂在傷口上。
謝瑜的手長的很好看,每一根手指都纖長勻稱,骨節(jié)分明,承托之下,中指指尖細小泛紅的傷口看起來格外刺眼。
讓這樣一只手受傷,喬陌更覺愧疚。
酒精擦在傷口上,指尖忍不住刺痛顫了顫,他輕聲安慰道:“有點痛對不對?忍一下就好了。要消毒的,要不傷口會感染。”
語氣溫和又有耐性,像是在哄小孩子。
謝瑜身上一陣雞皮疙瘩,別扭的要把手抽回來,卻見喬陌腮幫子鼓起來,嘴巴對著他的指尖輕輕吹氣,一邊說話:“吹一吹就不疼了?!?/p>
他低垂著臉,濃密的睫毛擋住了專注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白皙的皮膚和高挺的鼻子,還有鼓鼓的腮幫子像極了偷吃的小倉鼠。
謝瑜不知怎的,竟覺得指尖一陣酥麻,抽回來的動作不自知的停住,就這樣乖乖的被喬陌抓著手消完毒后貼上創(chuàng)可貼。
“好了,記得不要碰水。”喬陌交代了一句,收拾好小藥箱轉(zhuǎn)身送回原處。
謝瑜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傻乎乎的跟個小學生一樣任憑他擺布,還有他那哄小孩子的口氣,都讓他窩火,脫口而出道:“房租減半!”
“什么?”喬陌回頭,聲音略有些抬高。
他并不知道謝瑜的心理活動,他只是心有愧疚,又想起小時候自己受傷媽媽總是這樣哄他,順嘴就說了那些話,幾乎沒過腦子,轉(zhuǎn)身他都快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些什么,此時聽謝瑜又扯到見房租上,只覺得不可思議,比謝瑜租他的房子還可疑。
謝瑜這樣的人會為一點房租跟人斤斤計較?
但話又說回來,一周以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為了這點房租跟人斤斤計較的。
也許謝瑜跟他一樣有什么難處呢,要不也不會租房子住了。
“要是你真有難處,我是可以稍微算便宜點的?!眴棠靶睦锬嬎懔艘幌?,心一狠,“算八折行嗎?一半真不行。要是八折你也覺得貴,那……你再重新找找看?”
謝瑜:“……”
這是謝瑜第一次被堵到無話可說。
他只是在電話里聽出喬陌唯有在提到減房租時,語氣略有波動才故意提這茬的。
可喬陌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竟看不出他是故意在找茬,一本正經(jīng)的同情起他,覺得他落魄到房租都付不起了。
謝瑜到底還是有涵養(yǎng)的人,把到了嘴邊的“你給我滾”咽回去,換成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他繼續(xù)站回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不想跟喬陌多說一個字。
喬陌看了看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生氣。分明剛才處理傷口時那么聽話溫順,應該是原諒他了才對。之后自己也沒說錯話吧,為什么感覺他周身冒出了冷氣?
算了,喬陌決定不去揣測,這位新房客的脾氣著實有點難以琢磨,他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那我先回房了,你有事敲門,我住走廊北邊第一間,主臥是盡頭那間?!闭f完,他轉(zhuǎn)身回房。
落地窗前,謝瑜的眸子頓了頓,走神了一秒,立刻拿起手機撥通吳明旭的電話,“租房合同拍照傳過來?!?/p>
租房子這種事情當然不是謝瑜親力親為,是下面的人安排好,他直接入住。他至今連合同都沒看過。
直到聽了喬陌的話,才突然意識到問題,他租下的似乎并不是一整套房子,而是其中的某片區(qū)域。
吳明旭傳過來照片的同時,電話也回撥過來,“老板,我的錯,下面的人粗心大意沒發(fā)現(xiàn)問題,合同給我時,我也沒過目,以為那種檔次的小區(qū)肯定是整租。我現(xiàn)在過去送你去酒店,明天找人把你家里收拾出來?!?/p>
吳明旭沒想到大半夜鬧出這種事情來,給老板租房子結果變成了跟人合住,謝瑜能心平氣和的給他打電話,歸功于謝瑜的涵養(yǎng)好。他這個做下屬的,卻不能原諒自己粗心大意。
謝瑜只丟了句:“明天再說?!?/p>
掛了電話,他點開合同,果然合同上約定,他租下的是主臥,書房,衣帽間,以及所有公共空間,余下的次臥和客房使用權在房主。
切切實實的一份合租合同。
謝瑜看完隨手把手機丟在茶幾上,從唯一的行李,背包中翻出了換洗的衣服,進去最里面的主臥,洗澡睡覺。
他已經(jīng)決定了,今天太晚,就湊合住一晚,明天就離開。
跟人合住也沒什么,只要對方人品方面沒問題就行,但顯然喬陌這方面不行。
跟這種人住在一個屋檐下,謝瑜不安心。
人品不好的喬陌此時正對著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頭大。
這套房子一共五個房間,主臥最大,旁邊是書房,除此之外朝南還剩下一個次臥,面積也不小,被喬陌改裝成工作室,放滿了各種樂器。
此時喬陌住的這間是客房,朝北,面積只有十來平方,除了一張床,所有的空地都放著東西。
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衣物,因為衣帽間要騰出來跟房客用,他又是藝人,本身衣服鞋帽就很多,一下騰出來很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