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溫暖?
他的否認是違心的還是敷衍的?
如果他真的沒有喜歡過她,為什么她假扮溫暖給他發(fā)消息的試探,他先前從來沒有拆穿?
多么可笑啊。
一想到自己年少無知時,因喜歡他而做過的蠢事,沉繁枝就覺得不堪回首。
她甚至覺得,如果那一年她沒有和母親賭氣從巴黎回國,那么她一生中最難過的夏天,就只會是那一個夏天。
后來她就不會在畢業(yè)那年的盛夏時節(jié),被她信任的朋友拋棄,和她喜歡的人決裂。
也不會在最悶熱最干燥的燕京夏日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默默望著窗外的香樟木,欲哭無淚。
畢業(yè)那天沉繁枝就搬空了宿舍,和舍友吃完散伙飯回家,她在凌晨兩點腹疼難忍,父母送她去醫(yī)院,才發(fā)現(xiàn)是闌尾炎。
手術的事她沒告訴任何朋友,只有傅少津這個消息四通八達的狗鼻子,聞著音訊就來了。
他坐在病床邊,給沉繁枝剝橘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她,有多喜歡那個人?
沉繁枝不說話,良久才嘆了口氣,搖頭,“我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
“放屁!”傅少津那會兒還是個暴脾氣,“我都沒指名道姓說那是誰,你就對號入座!”
“不然你問的誰?”
“我問的溫暖啊!問你有多喜歡和她做朋友!”
“扯淡吧你!”沉繁枝不上他的當,“你問的就是司岍。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么執(zhí)著了四年,突然就因為溫暖而放手了呢?”
傅少津的橘子剝好了,他突然想起沉繁枝并不能吃,遂遞到自己嘴邊,一瓣一瓣的,狼吞虎咽。他那個時候自己的感情狀況也不順,喜歡的學妹要出國了,他花名在外,人家根本不鳥他,他問沉繁枝有多喜歡那個已經(jīng)被她放手的人時,又何嘗不是在問自己。
“因為我不想再踮起腳尖愛了?!?
沉繁枝說完,忍了很久的眼淚,倏忽間就奪眶而出,稀里嘩啦的,哭得好傷心。
“年紀小的時候是我不懂事,以為踮起腳尖就能愛,以為玫瑰偷了就是我的?!彼套∵煅世^續(xù)說,“現(xiàn)在我才明白,怪不得人家說,踮起腳尖愛會站不穩(wěn),偷來的玫瑰自然是不甜的。”
“我喜歡他喜歡得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狼狽不堪,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沉繁枝抬起頭,想讓淚水別再那么快流下來,“我難過得躲在被子里甚至恨不得有條地縫可以鉆進去的時候,我自認為的好朋友,劈頭蓋臉地把那捧玫瑰花砸向我,問我為什么要偷了她的花?”
“你看,這就是我十幾二十歲,得到的愛情。”
“比闌尾炎還痛。”
“所以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