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巍剛想轉(zhuǎn)身之際,不其然被身旁之人撞了一下,被他捏在手中的那張紙條也翻到了背面。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熟悉到讓他深深鐫刻心間的字跡就這般輕易而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令他頭腦有一瞬的空白,緊接著,他猛然攥緊手中紙條,驟然抬首四顧,眼眸睜得似要瞪出血來。
看到這句詩的一剎,他恍惚以為她這一整年依舊待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一日,而這不過是她戲耍他的又一個把戲而已。
只是失去了她的空落卻告訴他,這一年來的日子都是真實而清晰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沒有一個是她!
楊巍搜尋的視線落在一個個歡笑的面龐上,跌撞走出幾步,破開人群四處尋找,卻依舊一無所獲。
“你有見過在這個花燈下寫謎底的人嗎?!”楊巍突然抓住一旁的幾個路人,指著木芙蓉花燈,厲聲詢問。
路人被他溢于言表的急切嚇了一跳,但以為是走丟了家人,便都紛紛回憶起來。其中一個書生有些隱約的印象,說道:“好像是個貌美的女子,往那邊去了……”
話還未說完,他們面前的男子已擠出人群,大步朝那書生指的方向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那書生的后半句這才弱弱地吐出來:“……身邊貌似跟著她丈夫?!?
楊巍順著路人所指方向?qū)とィ瑥慕诸^到巷尾,每一個攤販鋪子都一一探視,從明月初升到月上中天,依舊一無所獲。
心中那簇希望的火苗被不斷潑下冰水,卻依然燒得他火熱。比起先前半絲線索都尋不著,現(xiàn)在他起碼見到了她的字跡,確認了她就在京城!
本已沉寂了一年的雙眸如被星火點燃,楊巍再度回到了花燈猜謎的場地。
這個時辰,場地里的花燈已被贏走七七八八,攤主也招呼著幾個小工在收拾木架,見到楊巍這個如此晚的來客,還十分客氣地道:“客官,我們今年的猜燈謎結(jié)束了,您請回吧,明年早些來哈!”
楊巍在所剩無幾的花燈里逡巡了一圈,不見了那盞木芙蓉花燈,開口問道:“勞駕,請問那盞木芙蓉花燈也被人贏走了?”
攤主回憶了一番,有了些頭緒,他又是健談之人,立馬把這讓他印象深刻之事道了出來,“客官看上了那盞花燈??!那盞燈我有印象,方才來了個人說他們先前已經(jīng)把謎底寫在紙條上了,不過是忘了拿花燈,現(xiàn)下來跑一趟取回去。結(jié)果,我去那盞木芙蓉花燈下面一瞧——嘿,奇了怪了,紙條不見了!”
楊巍驟然攥緊了手中紙條,又猛然松開五指,怕把它弄皺了,他的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吞咽了一下,問道:“然后呢?”
“然后那人就說,紙條沒了也不打緊,他用錢買就是了,反正就要那盞花燈,還給了我足足十兩銀子!”攤主說到這,仿佛又回到了憑白得了十兩銀子的興奮中,兩手比劃著。
他屏住呼吸,壓抑著聲線中的顫抖,“攤主可有印象——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