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落下,姜紹鈞看向她的目光中便徒然添了十足犀利冰寒的審視。
在他成年后,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皆懷著這樣那樣的目的——
少女小巧挺翹的鼻頭不知是凍的還是真的要染上風(fēng)寒,泛了些紅,一對杏核眼睜得圓溜溜的,黑色的瞳仁占了眼眶的一大半,有點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又是可愛又是可憐。
他足下的皂靴踩在青磚地上挪了挪,似是踟躕了幾息。
“可?!彼湎乱粋€輕飄飄的字,便轉(zhuǎn)身朝床榻走去。
她都已是定王妃了,只要他不愿,她又能在他身上圖謀什么?
他脫下皂靴,長腿一跨,目不斜視上了床,面向床內(nèi),合衣側(cè)臥在床榻最里側(cè)。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似乎是她輕手輕腳地爬上了架子床。
身側(cè)的褥子微微凹陷,她的呼吸聲漸近,隨之而來的是更為濃郁的淡香味,是她身上的。
她的動作很小心,仿佛是怕擾到了他,緩緩躺下后便沒了動靜。
姜紹鈞在黑暗中睜著雙眸,靜靜等待,直到她以最小的動作幅度翻了幾個身后,呼吸逐漸均勻起來,他才闔上了眼眸。
第二日清晨,姜紹鈞是被輕輕拂在自己鼻梁上的麻癢給弄醒的。
他倏然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離他極近的嬌顏,瓜子臉纖巧,眉眼緊閉,睫羽長長,睡顏甜美,頰上還帶著酣睡的紅暈。
他們不知何時變成了這般面對面而臥的姿態(tài),兩人依舊一人一個被窩涇渭分明,她的手腳也都老老實實地蜷縮在自己的被褥里,只不過二人離得極近,近到她濕熱的鼻息都能噴灑在他的面頰上。
他僵著身子翻了個身,離她遠了些后才撐起身,搖了搖系在床角上的搖鈴。
身側(cè)之人顯然也被這動靜吵醒了,軟軟哼唧了幾聲,兩只手從被褥中探出來揉著眼眸,甜軟的聲線帶著初醒的啞意,糯糯的,“……王爺醒了?”
她睡在外側(cè),他想下床就不得不越過她,只是剛把視線落在她身上,他就如同被針刺了一下般,驟然移開了目光。
約莫是昨夜的地龍燒得太旺,此時她一只胳膊將被褥壓在腰腹間,胸前的衣襟大概是她在睡夢中自己扯散了,雪白的中衣衣領(lǐng)朝兩旁滑落,露出玉頸下精巧的鎖骨。鎖骨下方是半片軟嫩如膏脂凝就的雪脯,銀紅色的肚兜包不住那兩只飽滿的蜜桃,肚兜上嬌艷的玉蘭刺繡正正好在那道深深的溝壑前怒放。
姜紹鈞將自己身上的被褥一扯,正正好將被角覆在了她胸前,而他自己則從床尾繞下了床,有些倉促地去洗漱了。
“朕這次病得急,倒是累著紹兒又是安撫太后又是焦心與朕了?!币呀?jīng)康復(fù)得差不多的乾元帝面含些微笑意,雙目幽深地望著面前姿容挺俊的弟弟。
帝王的目光隱晦地藏著審視、戒備、猜疑,姜紹鈞沉默片刻,微微抬眸看向他。
經(jīng)歷過這一場急癥,原本龍虎精神的帝王像是從中年徒然步入了晚年,即算是整個太醫(yī)署都費盡心思調(diào)養(yǎng)龍體,他依舊肉眼可見地比先前要衰老得多。
“皇兄言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