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約莫及冠的年紀(jì),清雋挺拔,一身青衣,腰桿挺得筆直,站在那如同一株清高孤傲的竹。
面前的少女身形嬌小,一雙含情目蒙蒙,眉眼間惶惶不安,櫻色的唇微微泛白。青衣男子掃了一眼她因?yàn)榘l(fā)白的面色而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的秀美面容,清聲道:“在下季青,姑娘若是在此迷了路,便在此地稍候,在下去尋人來為姑娘帶路?!?
他一口一個姑娘,看起來像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來?xiàng)罡把绲呐?。青黛略低眸掃了一眼自己今日的打扮,織金妝花緞面裙和刻絲纏枝小襖,首飾頭面也是一整套的粉色嵌金絲絹花,看起來倒像是清官之家的閨秀。青黛作為這十幾年來能在楊巍身邊呆得最久的女子,在楊府雖是丫鬟但地位隱隱超然,她這段時日又為了勾引楊巍每日都特意打扮過,怪不得會讓這個季青誤會。
青黛還未答話,那身著飛魚服的俊秀男子已是嗤笑了一聲,聲線卻溫潤,“這位姑娘看起來可不像迷路的,倒是季郎——”他忽地拉長了音調(diào),兩片薄薄的唇瓣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對這位姑娘倒是體貼?!?
他說話的時候側(cè)了側(cè)身子,整張臉都暴露在了日光下,青黛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他的容貌比起楊巍、衛(wèi)淵之流其實(shí)并不是很出眾,甚至沒有站在他身旁的季青清俊。
他微挑的柳葉眼細(xì)細(xì),眉毛疏淡,淺色的薄唇微微上翹,不笑時也自帶了幾分笑意,減弱了那雙淺灰色的雙瞳帶來的薄情之感,讓他整個人都有了一身溫潤多情的氣質(zhì),從而忽略了他的長相。
季青聽到他的話卻板起了臉,本就孤高的面容愈發(fā)清傲,沉下臉冷聲斥道:“秋大人莫要再胡言亂語!”
被喚作秋大人的男子似是不在意般彎了彎唇角,眸光卻落到了青黛身上,青黛瞬間有種被一條冰冷又帶著劇毒的蛇盯上的錯覺,就在她后頸上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時,他輕笑了一聲,再次問道:“你對她們說的很感興趣?”
青黛自穿越過來,從沒在哪個人的目光下如此緊張過,她艱難地小幅度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方開口,便覺得聲線干澀無比,“我若答是,大人會告知我更詳盡的事嗎?”
他似是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這回,他格外認(rèn)真地上下逡巡了她一圈,摸了摸下巴,微笑道:“可以?!?
“是?!睅缀跏撬脑捯舨怕湎拢圜毂愫翢o滯澀地回答了。
他的笑意不變,只是仿佛多了幾分興味,手指劃過腰間的繡春刀,十分隨意地開口,“楊巍年幼時曾親眼目睹父親與妾室歡愛,過不了多久,他的父親又因馬上風(fēng)死在了妾室的肚皮上。”他的語氣和姿態(tài)都分外閑適,表情看起來就像在議論今日的天氣,半點(diǎn)沒有說出別人府上秘辛的小心與鄭重。
青黛看著他虛虛攏在刀柄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背上的衣衫已被冷汗?jié)裢?,如同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她清晰地意識到他方才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的——她的第叁個任務(wù)目標(biāo),錦衣衛(wèi)指揮使,秋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