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十分小聲道:“長公主,您……您為什么要幫助蘭嬪娘娘……那種事呢?”
秦月瑩笑了笑,一時沒有說話。
正當(dāng)四兒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太過僭越,惹得長公主不快的時候,忽而聽得她道:“四兒,你難道真的以為,蘭嬪心中不清楚皇上看上她什么?”
“是她的母家?!彼膬浩鋵?shí)是明白的。
“是啊,葉家這么有錢,又千方百計將女兒送進(jìn)宮里,代表他們是有意孝敬皇家的。只是如今商賈在國內(nèi)地位底下,縱然皇上頒布了新政明令廢止重農(nóng)抑商之氣,多少年來卻收效甚微。皇家與葉家明著來往,難免遭人話柄。但是眼下,就有個現(xiàn)成的機(jī)會……”
四兒瞪大了眼睛:“什么機(jī)會?”
秦月瑩不接這話茬,反而問她:“你知道我們公主府在外頭的鋪?zhàn)?、收租子的田地,一年下來統(tǒng)共能營收多少錢?”
這是四兒熟悉的。
她立馬道:“順利的年份里,一年能有個七八千兩吧?!?
“那你知道,北境如今戰(zhàn)火將起,到真打起來的時候,一天,邊境能燒去國庫多少銀子?”
四兒怔住,這個她是真不知道。
“五年前我們同南海國打的那場仗,都只能算小打小鬧,然而那時候邊境一天燒掉的軍需物資,是這個數(shù)——”
她伸出手,比了個四。
“四百兩?”四兒睜圓了眼。
她一個月月銀還沒有十兩銀子。
“四千兩?!?
“有……竟有這么多!”四兒驚住了。
若不是長公主今日同她隨意聊上幾句,這些事情,這些數(shù)字,是他們小老百姓一輩子也想象不到的。
她忍不住感慨:“那豈不是邊境打一天,能燒掉我們公主府半年的營收?”
秦月瑩勾唇笑了笑:“四兒,你想事情,又怎能這么天真?”
“若不是有人替你擋在前頭,突厥人一路殺進(jìn)京城,天下改姓,咱們素云居的衣裳還能賣給誰?”
四兒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悟了。
“長公主,原來您是為了駙馬爺?!?
提到那個人,秦月瑩猛的一拍扶手:“你可別瞎說!”
她會關(guān)心他?除非他死了!
秦月瑩睜開眼,面色有些羞紅。
“我?guī)吞m嬪,那也是幫皇上。皇上有意提攜商賈,若是有了葉家資助軍資之功的先例,上行下效,于君于民都是一件好事……關(guān)……關(guān)那個人什么事?”
這句話里面的信息量太多,四兒花了好久才慢慢消化完,自然沒留意到最后那句磕巴。
她皺著眉頭想——蘭嬪?皇上?商賈?軍資?幫……?
這究竟是誰幫了誰?誰又在被幫?
算了,她還是端茶倒水吧。
儀仗又行了一段路,快至宮門前,一路無話。
四兒正想著事情,忽覺手臂被人碰了碰。
碰她的那只手白皙如玉,上頭還帶著綴滿寶石的甲套。
四兒甜甜笑著:“怎么了,長公主?”
沒人說話。
“長公主?”四兒有些奇怪,抬頭向上一看。
秦月瑩東倒西歪坐在鳳輦上,頭貼著扶手一晃一晃,雙目緊閉,滿頭冷汗。
可這模樣,絕不是睡著了。
“長公主?!”四兒驚呼,“落轎,快落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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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二,夜雨。
全皇宮的人都知道長公主和皇上大吵一架,后來暈在了出宮路上。
豎著進(jìn)宮橫著出來,實(shí)在太慘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