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明月樓外的棧橋上。
“是嗎?將軍小時候還會下河捉泥鰍呢?”
秦月瑩坐在大大的遮陽傘下頭,同身旁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伯說話。
她手里捧了把瓜子,躺在搖椅上咯咯的輕笑,只是目光幽深的望著湖水,看上去并非真的快樂。
將軍府的大管家福伯坐在她身旁的小竹凳上,這時也露出感慨又憂傷的神情。
“長公主,多謝您今日肯與老朽聊一聊這些,”眼見長公主身邊的大女官出現(xiàn)在棧橋盡頭,福伯自覺話已說到尾聲,于是站起身來十分恭敬的行禮,“有些事情,若不是長公主問起來,老朽都快忘了?!?
這位福伯是看著鳳將軍從小長大的,后者發(fā)跡后,將他從鄉(xiāng)下接到京城里來管家并養(yǎng)老——這在將軍府也不是什么秘密。
秦月瑩亦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是本宮該謝謝你才是,否則將軍小時候的這些事情,本宮還能上哪兒知道呢?”
“你倒是個忠心的……去吧,且去忙吧?!?
得了長公主放人的許肯,福伯搖搖晃晃站穩(wěn)了身,拖著有些跛的右腿離開了。
暖風吹拂,碧水晃蕩,棧橋中心的人兒安靜躺著,也不知看向何處,畫面似乎就此定格。
儀蘭帶著兩個婢女緩緩而入,正巧與福伯在棧橋上擦肩而過。
她憶起長公主與福伯談話間的淡淡笑容,有些悵然,又順著秦月瑩的視線看過去——桂月湖不知從哪兒飛來兩只野鴨子,此刻正在不遠處的蘆葦叢下嬉戲,交頸依磨,好不親密。
儀蘭心里頭便更悵然了。
長公主定是憶起將軍還在時的種種,又陷入福伯講與她的片片回憶之中,心神俱愴,難以自拔。
這可人兒,一生不知受了多少苦,讓她如何能不心疼?
儀蘭蹙著眉頭走近,許是怕打攪了躺椅上的人兒,腳步都放得很輕很輕。
這時,她瞧見秦月瑩咽咽口水,轉(zhuǎn)過頭來。
“怎么了?”
儀蘭無語了一瞬。
不過她到底是御前行走多年的女官,很快便收拾好了神態(tài),面色沉靜的端起身后婢女遞來的藥碗。
“長公主,時辰到了,用藥吧?!?
漆黑濃郁的藥汁一端在手里,她的面上又染上愁容。
長公主的身體并不好。
隨著年歲漸長,她身上的暈眩之癥便漸漸加深,太醫(yī)請了無數(shù)回,開的也只不過是這些安神的方子。
據(jù)太醫(yī)說,這片刻的暈眩,其實對身體并無什么損傷,只不過需要常常有人看護,以防在什么危險的地方就這么暈過去,反而遭了更大的不測。
這也是長公主將明月樓許多人撤走之后,儀蘭常常憂心的原因。
秦月瑩坐起來,接過藥碗,又拿著勺子隨意攪攪。
“儀蘭姑姑,你有心事?”
她抬眸看向過去。
兩個小婢女正躲在師父后面,一左一右的探著腦袋打量她,古靈精怪的模樣就像兩只小鳥。
是以秦月瑩的心情好了不少。
儀蘭一臉憂思的道:“長公主,奴婢知道您這個時候喜清靜,可這樓里如今都沒有什么人了,若您在里頭有什么頭疼腦熱的,不能及時傳達給我等,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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