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樓上,正在華燈初上,十分湊巧的是,松妝今夜也是有空。
說來有緣,窮困潦倒但好色的賀小七,獨寵松妝公子的這些年來,竟然每次來都恰好碰上松妝公子屋內(nèi)沒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財大氣粗將他包下來了呢。
不得不說摘月樓不愧是建安城前叁的花樓,瞧這樓閣環(huán)環(huán)設計,將女人的心思拿捏得準準的,推開兩扇房門,第一看看到的便是樓內(nèi)倌公子的梳妝臺,此時披著滿頭青絲的松妝正在梳頭,從鏡中與她笑瞇瞇看來的視線對上。
春曉揮揮手讓伺候的百合下去,走到了松妝身后,握住了他手中的梳子,在他發(fā)間輕嗅:“好香,是什么味道?”
甜甜的果子味,輕飄飄的聞不出是什么果子。
松妝從桌上取了一支小盒,打開遞給他,“樓里今早分來的發(fā)油,這只香有些特別,就留下來了?!?
盒內(nèi)的氣味濃郁極了,春曉聳著鼻子深吸一口,只覺得果味十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是葡萄味。”松妝輕聲道,“是東家去年窖藏了一年的葡萄,今年才制出這么一盒。如今葡萄藤還未開花,所以乍聞會一時分辨不出?!?
春曉沒什么藝術細胞,從來沒有品香的耐心,現(xiàn)下隨手將小盒放回去,正準備隨口敷衍兩句。
但一低頭,就看到松妝愛惜地將小盒握在掌心,隔著盒蓋輕輕又嗅了一口,像是極為喜愛的模樣。
她想了想,低頭貼著他的耳畔,道:“非常特別,甜香馥郁,令人怡然如置身夏日葡藤之下,滿身沐浴葡萄清香,后調(diào)醇厚的酒味,又仿佛一段無疾而終的故事?!彼S口編著香評,這種東西非常好編,網(wǎng)上一大片。
松妝卻似被她搔到了癢處,眼睛一亮,灼灼看著她,“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感覺。”
春曉失笑,覺得他太可愛了。
香評大多是水貨,誤人甚多。不同于坦誠的視覺味覺,嗅覺本就是難以描述的,世人定義出前中后調(diào)說得天花亂墜,仿佛有多厲害的腔調(diào)。其實真實去聞,也就簡單香臭那樣,文字最能騙人。
但卻不妨她用這個哄男人,“妝兒是要就寢了嗎?”
春曉攏著松妝披散的長發(fā),對鏡也扯下了自己的發(fā)帶,挨著他坐在凳子上,給自己梳頭發(f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事,我差點死掉了!現(xiàn)在心好累,好想睡覺休息?!?
松妝大驚,連忙檢查她的手腳,“怎回事?”
“沒事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
春曉安撫他,慢慢跟他講,將他往床的方向帶,“今日我本是租了一輛牛車,要去城外放風箏,可誰想半途拉車的牛受了驚,連撞數(shù)人,最后被一位貴人的護衛(wèi)砍下了腦袋?!?
春曉拉著松妝在床上坐下,順手將床簾也放下了,“那是一位超級大貴人,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是誰?”松妝凝思。
春曉看他緊張的小表情,忍著笑,繼續(xù)道:“那人竟然是,當朝大皇子殿下。”
松妝輕呼一聲,“啊。”
春曉說:“你也知道,賀小姐我沒有別的特點,也就是長得特別好看。那貴人看我的第一眼,便起了歹心,想要霸占了我?!?
松妝銀牙緊咬,目中是清晰的憤恨,對那些權貴的仇視,“欺人太甚。”
她連忙繼續(xù)說:“于是,我告訴她,說我叫夏天天,乃是當朝右相柳覬綢豢養(yǎng)的女人,他疼愛我非常,你若是霸占了我,柳相必不能坐視不管,你最好掂量著點?!?
春曉胡扯道:“那大皇子殿下聽后,花容失色,連忙將我請下馬車,還送了我一份壓驚的銀兩,賠禮。”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包銀子,給他看,“我就用這銀兩,來見我家妝兒壓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