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關(guān)元?
應(yīng)該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那黑衣男人微微抬眸,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她微微凝眸,拉了拉謝岑丘的衣服,“我好像看到謝關(guān)元了?”
“二哥?”謝岑丘挑起眉梢,抿著唇珠輕輕一笑,“他怎知今日你我會來游山?”
橫竹理了理凌亂的紅衫,鼻尖哼了一聲,“謝二公子是來這里取劍的?!?
“劍?”
“五年前,二公子離開長安時,將謝家信物長劍寄存在了我的莊子里,如今他回來了,自然要物歸原主?!闭f著,他的目光在春曉身上頓了頓,別開,“天快要下雪了,你們快走吧,二公子沒有帶傘,你們?nèi)ゴ宜桶褌?。?
“落雪了,剛好留在你的莊子里吃酒?!?
“雪大封山,太后娘娘明晨難道不用聽政了嗎?”橫竹將刀歸鞘,細長的眉毛低了低,“謝殷風,太后娘娘如今身份貴重,你怎還帶著她四處亂玩?若出了差池,誰能擔待得起?”
春曉在謝岑丘身后看著他,慢慢覺得時間確實會改變一切,昔日和謝岑丘爭著將她抱著懷里摘花的紅衣公子,如今也學會避嫌和持重了。
橫竹如今叁十多歲了,雖容貌依舊如好女般妖媚,但眼尾還是有了淡淡的痕跡。
雪果然落了下來,從灰白的天穹落到人間,梅園星點白色,橫竹的紅衣上也落了輕雪。
“橫竹叔叔,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贝簳员е分κ┝艘欢Y,拉著謝岑丘離開。
下山的路有些險陡,他們并未遇上謝關(guān)元。
快要走到山腳時,她忽然聽到謝岑丘輕聲道:“你不去謝府看看二哥嗎?”
春曉拉住拴在樹上的韁繩,回眸看向他,“你在為他說話?”
謝岑丘搖了搖馬脖子上的小鈴鐺,在風中清脆作響,嗓音落在風雪中:“二哥今日便會啟程去邊塞,他不明白你為何故意令邊關(guān)空虛,可是謝家人生來便是要守大梁國門,這是他的信仰與信念。此去后,他終生不會再回長安?!?
“我沒有準許他去邊塞,他怎么擅作主張?”春曉詫異道。
謝岑丘翻身上馬,伸手牽著春曉,將她拉上馬匹,兩匹馬兒在雪中并列前行,馬蹄噠噠,秋意逐漸消失,冬天確實來了。
“枉顧軍令,擅自行事。所以他將終生守在苦寒邊塞,永不回京。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荒唐!”春曉猛地甩了一下馬鞭,白馬奮力跑了起來。
她的聲音隨著風聲灌入謝岑丘的耳中,她道:“長安是他的故鄉(xiāng),他的家就在這里,他要去哪里終老?本宮不準!”
謝岑丘沉默,他會知道謝關(guān)元的打算,是因在他的書房看到了他留給謝春曉的書信,那封信被燒了一半,顯然他最終還是不想給她看到。
謝岑丘現(xiàn)在會對她說出番話,也是希望她能阻止謝關(guān)元。
謝岑丘容不下旁的人,但不會容不下自己的哥哥,謝關(guān)元一生為了謝家而活,如今要去為大梁而死。
“春曉兒,二哥對你的情意沒有假?!彼鸟R蹄放慢,看著女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雪中。
長安的第一場初雪,下得洶涌又盛大,沒帶傘的人們,沒一會便眉發(fā)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