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讓池月將小陸拂帶回去,她自己繞去了前頭勤政殿,去跟陸慈打聲招呼,將小皇子過繼在她名下。
通傳后進入殿內(nèi),她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的來意,沒想到皇帝冷笑一聲。
陸慈丟了筆在硯中,瞇著一雙眸子,冷嗤:“如今倒想著過繼他了,他初初喪母,伶仃無助時,你去哪了?”
春曉語塞,忍不住道:“是陛下您親自下旨,說小皇子克母克弟,是大不詳,宮中人一概不準(zhǔn)照顧。怎能怨臣妾不愿收養(yǎng)?!?
陸慈冷著臉道:“他初喪母的那一個月,你去了哪?朕的旨意,可是在一個月后。謝春曉,你休要狡辯,你分明是不將那個孩子放在心上!”
春曉嚷嚷:“那個月不是許許多多姐姐妹妹來找陛下征求過繼,陛下不是都沒同意嗎?”
陸慈揚聲:“她們都來,那你如何不來?”
春曉無語,她確實是不想來,這鍋只能背著,“如今臣妾改變主意了?!?
她頓了頓,忍不住懟他:“依陛下所言,難不成您遲遲不允那群妃嬪,就是等著我開口不成?這等指責(zé),未免荒誕可笑?!?
陸慈冷著臉,撇開了目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又開始下了。
她不知道,陸慈確實是在等她開口,等了一個月不見她開口,惱羞成怒便不允許任何人去過繼了。
風(fēng)夾著雨從窗外吹了進來,龍涎香的氣味逸散了一些,御案前巍峨俊美的龍袍男人在冷風(fēng)中,忽然捂住唇,低聲咳了幾聲,面頰壓抑得薄紅。
這幾年陸慈的身體很差。
春曉知道,這是她干的,她四年前那些飯食都下了藥,雖然沒送滿叁十天,但那九天的量,也足夠陸驪龍好受了。也是這男人蠢,她送來的東西,竟然吃得干干凈凈,都沒想到試毒環(huán)節(jié)。
不過,他可能也沒想到春曉有膽子下毒,想到這里,她微微得意??粗懘瓤鹊妹骖a緋紅的模樣,春曉暗爽,她的膽子可就是這么大,弒君這回事,慢性毒藥說下手就下手!如今已是永正十四年,他的死期到了,陸驪龍注定駕崩在這一年。
“你若同意了,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春曉敷衍地行了個禮。
陸慈抿著唇,忍住喉間的癢意,沉聲道:“你……好生待他?!?
春曉的逆反心理在陸驪龍這特別嚴(yán)重,聞言就反駁道:“若我偏要苛待他,日日責(zé)罵他呢?”
陸慈兩頰不正常的病態(tài),襯得他那幾乎看不到歲月流逝的面容,俊儀中帶著幾分妖冶,他陰郁地道:“你可知,戴妃是如何死的?”
春曉自然知道,她是難產(chǎn)而亡,可難道還有隱情……
陸慈從袖中取出帕子,拭了拭唇,輕描淡寫道:“她失了本分,縱容下人欺虐我兒,是朕下的手?!?
春曉簡直目瞪口呆:“她懷了你的孩子!一個臨盆的孕婦,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是你最寵愛的女人!”
太惡毒了!
因為尊重孕婦,她都沒有下手去報復(fù)戴秀兒,結(jié)果這狗皇帝直接搞得她一尸兩命。
陸慈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嘲諷地扯了扯,“野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