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撫春殿也逐漸恢復(fù)了生機(jī)。
斯人已逝,生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池月依舊很關(guān)注停夏宮的消息,“戴妃又懷孕了。小皇子自從抱回去之后,日夜啼哭,大病了幾場,入冬又染了風(fēng)寒,至今還沒有痊愈?!?
春曉懶懶地烤著銀絲炭火,眼也不抬:“她那般急著和我搶陸拂,我還當(dāng)她多愛這個孩子。“
池月投了個小紅薯在炭火里,看著小黑狗吃飯,道:“小皇子日日喊著要回?fù)岽旱?,思念娘娘,她自然日夜膈?yīng),更何況她如今重新有孕,陸拂也就失去了價值?!?
池月悄聲道:“停夏宮找太醫(yī)瞧過了,是個男胎?!?
春曉嗤笑一聲,“生上癮了還?!?
弄影忽然道:“過些天,就是除夕了?!?
春曉和池月都沉默了,她們?nèi)缃窆履惊?dú)支,也無甚可團(tuán)圓的。
春曉看著炭火,看了一會,道:“過幾日,我去找陸驪龍,申請出宮掃墓,你們可有要同我一起出宮的?”
宮內(nèi)禁止祭奠,春曉想要出宮去看一看謝家兄弟的衣冠冢。
池月道:“我同小姐一起去,我有些功夫,可以護(hù)著您?!?
弄影張了張口,她也想去,半晌后卻又閉嘴,“我替您守著撫春殿,無人能于小姐不在時,擾了這里清凈?!?
春曉笑了笑,謝岑丘真的很會挑人,他給她帶來的人,都是忠心聰慧的。
——
才和陸驪龍起過正面沖突,春曉安靜在宮里等了叁天,才前往勤政殿。
這次門外的太監(jiān)通報后,并未讓她進(jìn)去,她便在門邊和那個老太監(jiān)說自己想要向陛下討一日假,出宮為叔叔掃墓。
半晌那個老太監(jiān)躬著身子走出來,陸驪龍同意了,允她明日回家。
春曉慢悠悠回殿的路上在御花園逛了一會,冬日里御花園的花木都凋零了,除了梅園那邊暗香頻頻,園子里一路走來都是披著白雪寡淡的綠意。
臨近傍晚,寒風(fēng)有些凜冽起來,春曉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應(yīng)該是又要下雪了,手里的湯婆子已經(jīng)散盡了溫度,披風(fēng)也蓋不住的寒冷鉆了進(jìn)來,她擰了擰眉頭準(zhǔn)備回宮。
忽然聽聞不遠(yuǎn)處傳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極為刺耳。
春曉看了過去,一從灌木里的海棠樹下,身著冬裝的宮女滿臉不耐,將一個哭嚎不止的瘦小的小孩一把推進(jìn)了雪地里。
小孩臉朝下栽進(jìn)了厚厚的積雪里,在雪地里掙扎著,哭聲愈發(fā)激烈,那宮女的臉色也更加難看,也不管一歲大的小孩能不能聽懂,摘下一條樹枝,在他身上抽了一下,威脅道:“娘娘如今懷有身孕,你若天天這般哭鬧,非但不能去那撫春殿,奴婢還要將你抽得嗷嗷叫,痛不痛?痛不痛?”
那個小小的,走路不穩(wěn)的小童就是陸拂,寒冬臘月穿著單薄的寢衣,衣服被雪水浸透,宮女手中的枝條不斷抽在他身上,將不過一周歲的小孩抽得滿地打滾,捂著腦袋抱成一團(tuán),渾身臟兮兮的。
“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娘娘十月懷胎生下你,竟還哭嚷著要去找那豺狼!平白惹娘娘心煩,連累我受罰!等八皇子出世,瞧你還有活路沒有!……”
那宮女罵罵咧咧,手下毫不留情,小陸拂話都說不清,哭著哭著忽然停下了,咬著小嘴巴一聲不吭,任由她使勁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