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寧兒死了。
被罰閉門思過的豐寧兒在宮中死了,中毒身亡,而那毒素來自她爐中的一味香料,與豐寧兒最愛的一尊珊瑚配件相克。
那珊瑚配件是陸慈賞賜的,寧妃成日佩戴在身邊,宮中無人不知。
豐寧兒并不是沒有家室的孤女,死了便死了,她是豐府備受寵愛的嫡小姐,她的大哥正在邊塞與肅國作戰(zhàn),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論是哪個出發(fā)點,她的身死都要給豐家一個解釋。
陸慈安排了大理寺介入此事,而停夏宮那位戴秀兒卻比領(lǐng)命的朱大人還要活躍,也不喊頭痛身子不爽了,帶著她的宮女整日在宮內(nèi)轉(zhuǎn)悠,聲稱要為寧妹妹找出幕后真兇。
春曉覺得很好笑,戴秀兒五天里有叁天在撫春殿外徘徊,就差沒將對春曉的懷疑寫在臉上了。
果然沒過幾天,那位大理寺的朱大人上門了,這是位古板嚴(yán)肅的中年男人,一身降紅色官袍,一板一眼地行了禮后,便要求皇貴妃配合調(diào)查。
這事自然不是她干的,春曉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查到她頭上的,掃了一眼人群后目光陰沉的戴秀兒,春曉輕輕笑了笑:“七皇子年幼,宮內(nèi)離不得人,若我隨大人去調(diào)查了,小拂兒尋不著該要著急了,那孩子粘我粘得緊?!?
戴秀兒搓壞了手中的帕子,目光陰毒起來。
朱大人拱手又說了兩句,春曉才妖妖嬈嬈答應(yīng)隨他們走一趟,但要等她梳洗一番。
等她盛裝打扮,這群人等了一個時辰,朱大人一言不發(fā),倒是戴秀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來到了寧妃的宮中,春曉才知道戴秀兒急什么——陸慈正高座堂上,手邊一盞冷茶,不知等了多久。
堂下跪著一個宮女,在她來后,便被一桶水潑醒過來。
那宮女面色慘白,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冤枉,“不是奴婢下的毒,冤枉啊,求陛下明察……”
春曉眉頭一皺,覺得自己今天恐怕要背鍋了。
戴秀兒出聲:“你這賤婢還不閉嘴,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狡辯?”
陸慈涼涼看了她一眼,戴秀兒面色一白,閉了嘴。
宮內(nèi)浮動著淡淡的龍涎香氣味,此香為帝王專用,留香極久,氣味霸道,不知陸慈在這等了多久。
春曉靜靜看著面色悲戚,絕望的宮女,耳邊忽然聽到堂上的聲音。
陸慈道:“皇貴妃,你可認(rèn)得這宮女?!?
春曉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丟給了那個宮女,讓她擦一擦,緩緩道:“自然認(rèn)得,這是我撫春殿的灑掃宮女?!笔撬x家的人。
戴秀兒眼中一喜。
陸慈又道:“有人見到這宮女將陳蟲香,混入了送入寧妃宮中的香料里?!?
春曉掃了一眼戴秀兒,低頭看著狼狽的小宮女,輕聲問:“小桃紅,是你做的嗎?”
那宮女又落下淚來:“我沒有,那日我去內(nèi)務(wù)府取宮中的香料,路上遇到一個熟識的姐姐讓我順便將寧妃宮里的香帶過去,我發(fā)誓,我從未動過手腳?!?
春曉看向她,“那個宮女叫什么?”
“松碧姐姐前兩日上吊死了?!睂m女又痛哭起來。
春曉沉默了,死無對證,那個宮女是畏罪自殺的吧。
陸慈端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淡淡看著她,“你可知情?”
春曉搖了搖頭:“臣妾并不知情,臣妾相信小桃紅。”
戴秀兒冷笑一聲:“若不知情,你為何要保她?”
春曉凌厲地看向她,耍手段耍到她頭上了,那便走著瞧了,“她是我的人,是我看管不力,陛下要罰就罰吧。但求留她一命?!?
“你甘愿?”陸慈瞇起眼睛。
那小宮女緊緊攥著帕子,淚流滿面,“娘娘,娘娘不必保我,奴婢命賤,不要為我折損了娘娘榮光……”
春曉站得筆直,面色矜傲,“事實真相,遲早我會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