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珍惜自己這身霧峰制服,盡管它有些染色不均,盡管它有些不合身,盡管它是金宵師兄口中的積壓貨,但這是師尊松手送給他的,是霧峰師門獨有的青綠色。
當(dāng)初師尊便是這樣一襲青,自云端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頭凝望著腳下的路,他只有這一身像樣的衣衫,內(nèi)衫已經(jīng)穿破了,他打了兩層補丁,這粗布靴內(nèi)的襪子,大拇指也破了洞,走路時若是用心感受,能夠感受到大拇指撞上靴子的粗糙感。
從前他處在身戴許多法寶的師兄中,毫無艷羨之意,而如今看著那與師尊相談甚歡的錦衣少年,魏宋竟無法自制地,感到自己十分狼狽,甚至油然生出自卑之意。
他全身上下,最貴重的,除了幼時虞南送他的那個乾坤袋,便只有師尊贈予的烏木劍。
而那個錦衣少年從頭到腳,無不精致體貼,連一頭黑發(fā)都是順滑黑亮,仿佛吸飽了供養(yǎng)。
魏宋暗中咬住了腮肉,捏緊了烏木劍,余光緊盯著前方微微含笑的師尊。
而其余的弟子,大多東張西望,左顧右盼,十分新奇。
王泠一低聲與身旁的弟子交談著什么,明府仙尊面色鎮(zhèn)定,負(fù)手緩步,目不斜視,絲毫不在意這些奢靡的外物。
白雀越走越慢,金宵走了一截,發(fā)現(xiàn)小家伙沒跟上,于是拐回去,拎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提溜回了隊伍。
“護航的船隊已經(jīng)排好陣型,我們可以出發(fā)了?!蹦饺輰幒鋈蛔匝g摸出一只輕巧的玉牌,掃了一眼,抬眼笑看向春曉,“航頭說今日晚間,海上恐有風(fēng)雨。咱們船大,倒也不怕,只是到底是海上風(fēng)暴,兇險難料,我的修為不佳,屆時要有勞朱白仙尊,多多關(guān)照了?!?
春曉失笑,慕容少爺身后帶著十多個護衛(wèi),最低也是元嬰巔峰,哪里用得著她出手。
只是她也沒拒絕,溫聲回道:“不敢當(dāng)長幸公子一聲仙尊,公子稱我道號便是?!?
“不要叫我長幸。”慕容寧一下皺起眉頭,對這個稱呼有點小嫌棄,“這個字討厭得很,太過俗氣,我早就改了!”
她求教看他。
慕容寧彎眸一笑:“我近年給自己起了一個清雅極了的字,我身邊人都知道,清譽。以后你喚我慕容清譽,或是清譽,都好。這樣親切?!?
春曉:“……”這公子的文化素養(yǎng)……
她給面子附和一下:“倒確實十分清雅……”慕容寧是靠著豪門大少和天道寵兒的八卦,名揚四海,但這確實算不上清譽。
她介紹了自己,又給他依次介紹自己身后的弟子,一溜十個介紹完了,輪到冷傲著臉站在她身旁的月嵐之,她遲疑了一下。
慕容寧站住腳步,微微瞇起眼睛,水潤的唇瓣動了動,“這位,是姐姐的道侶?”
春曉略詫異他的稱呼,微微頓了一下,笑著解釋道:“前幾日的事,是我們尋劍心切,無心欺瞞了公子。其實,這是我的好友,明府?!?
“哦——”
慕容清譽長長地哦了一聲,眼角瞥著月嵐之。
月嵐之原本面無表情,忽然眉梢一挑,感到了一絲冒犯,指尖輕動凝氣,又按住。
這小慕容還有用,且不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