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頂著少年熱切的目光,將幾盤子都吃干凈了。
但是小徒弟的手藝實在一般,春曉勉強給面子吃完了,想著待會進屋吃點小零食慰勞一下自己,“魏宋,為師記得你才十四歲。你還在長身體,應(yīng)該多吃些,以后不用再給我送朝食了,我早已辟谷啦?!?
她伸出手,蔥段一樣挺拔的少年立刻垂下頭,主動將那順滑的及肩發(fā)送到她手下。
春曉順著他的毛,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乖巧地垂著頭,歡快地說:“師尊喜歡的話,我天天給師尊送朝食!弟子捕獵很有一手的!”
春曉:但是你做飯手藝平平無奇啊……
春曉這幾輩子被養(yǎng)刁了胃,在沒有缺衣少食的情況下,是拒絕粗茶淡飯的。她寧可喝露水吃靈果。
霧峰的晨霧被日出的光蒸去一些,面前唇紅齒白的少年清晰極了。
春曉:“不用。我昨日帶你參觀過霧峰,霧峰有食舍,你以后也不用自己做飯,若是餓了都可以去食舍吃。雖說食舍規(guī)定一旦辟谷都不準(zhǔn)進去,但你還未成年,可以例外。”
食舍的大鍋飯,都比他煮的糊粥好喝。
魏宋有些失落地耷拉下眉眼。
“篤篤——”
春曉抬眼,見到門邊冷著臉站著一個男修。
“門一直開著,你自進來就是,從前怎么不知,泠一還這樣懂規(guī)矩?”春曉見到臭著臉的王泠一,便忍不住逗一下。
當(dāng)初王泠一入門時,是個小少年,和如今的魏宋差不多大的年紀(jì),像個受驚的雛鳥一般,日日夜夜跟在她身后,連睡覺都要抱著枕頭淚眼汪汪地湊過來。
后來春曉出去賣舊衣服,他抱著她的舊衣服不放,清秀的小少年可憐兮兮地問這些衣裳能不能給他穿,不能和她一起入眠,但是師尊的衣裳能平息他的不安。
于是傻乎乎的小少年,在宗門穿了叁個月女裝,招搖過市,后來不知為何一次也沒拿出來過。大概是長大了,有了性別意識和羞恥心。
春曉看著泠一俊俏的臉蛋,覺得他穿著裙子的日子,仿佛還是昨天,如今竟已是霧峰能擋一面的大弟子之一了。
王泠一淡著眼,覷著那新弟子的背影,不輕不重道:“師尊與小師弟密談,泠一不敢貿(mào)然打擾?!?
春曉示意兩個弟子坐下,道:“不算密談,宋宋給我送了朝食,為師剛用完?!?
魏宋乖乖落坐,并著手和膝蓋,像只小鵪鶉。
王泠一走了進來,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沉聲道:“弟子一早便來尋小師弟,四處找不到,原來是來了師尊的院落。小師弟與師尊雖初為師徒,卻十分親近,莫非有什么弟子不知道的緣分?”
春曉覺得挺好玩的,就興致勃勃和他說:“泠一,你還記得九年前嗎?我們巡航走錯了路線,意外碰上了一個被魔族占領(lǐng)的小鎮(zhèn),他就是那個唯一的幸存兒。他叫魏宋,這個短發(fā)的發(fā)型還是我當(dāng)初在云舟親手剪的,你還記得嗎?”
王泠一瞇起了那雙風(fēng)一樣清淡的眸子,睨著這個短發(fā)的小師弟。九年前的發(fā)型,保留到今日,倒是有幾分心機。
春曉繼續(xù)道:“只是不知道當(dāng)初為何沒有來我霧峰,竟去了外門?泠一,當(dāng)初在路上……”
“不記得了。”王泠一突然打斷她,輕抿著唇,帶著幾分怨言道:“弟子每日打理霧峰上下事物,這些年的賬本積累得能填平一個翠微湖,哪能什么都記得呢?莫非師尊要因為九年前想不起來的往事,怪罪泠一辦事不利嗎?”
春曉被他陰陽怪氣了一下,當(dāng)即條件反射服軟:“當(dāng)然不會了!”
這些年若不是他任勞任怨,那些賬本核銷都要春曉來做,她一看那些繁體字的賬本,密密麻麻的就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