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側殿中有異響,何物在掙扎。
端木理正看狼煙,聽交錯的蹄聲,那一些異響,也就無足輕重。
夢里有武士剽悍,首服盡是獸皮羊角,在坎坑瘞人。四周兄弟哭嚎,姐妹去殺牛馬,祭血上天。原野鷲掠過,趾爪直對著端木理。
拓白不見了,有關他的綺麗寓于沖淡的夢,也為這類勁草替換。
白天,端木理神情萎靡,去萬林內教坊,旁聽內史舍人句讀呂氏春秋篆本。
平日里要好的女史擔心她:“端木掌籍無事否?不然上請皇后,就讓她一口回絕了衛(wèi)王,也省得掌籍苦惱?!?
皇后和李胥好像為了某事,僵持了大半月。兩人神情肅穆,遇到端木理回來,就閉口不談。她因而也不知母子二人到底在爭執(zhí)些什么,此刻實在分不出精力,便隨口答道:“唔,不失為一個辦法……”
“好好,那么掌籍寬心休息,眼下都發(fā)青了,嘖?!迸穭袼?。
兩人正敘,正巧碰上內史扶案,氣沉丹田,朝座下宮人高聲:“有狼入于國,有人自天降——”
端木理與女史俱是一驚。
女史是為突然的大喝所嚇,打個寒噤。端木理卻是為身上不適變了,變?yōu)楸焕强谥袣痔核频纳嗵蜻^,毛剌剌的刺;被狼頸間粗鬃硬鬣擦過,鋼針似的疼。
她咬了咬下唇,撫去臂上的疙疸。
夜里逐塵逐馬時,有狼來,眼眶里是碧玉金精養(yǎng)出的眸子,妖一樣,又沒有妖氣,有的是血色、枯屑與塵沙,站在荒原前引頸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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