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秀娟被余慶抱出了余家祠堂,但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即刻杖斃’!那是要被亂棍打死!她在伺候那兇殘婆婆時曾不止一次想過懸梁上吊,死了,便不必再受苦、再受折磨??伤植幌胨?,來這世上走一遭她卻連幸福都沒感受過,那么到死她不是就只記得這些苦了嗎,活著已消磨了她所有的力氣,難道死了卻還要背著詛咒?她又感覺到冷了。刺骨的寒冷從她的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牙齒打著顫,周身都被凍得抖成一團。
穩(wěn)婆看到此景心下了然。這女子怕是真如族長所料,就是不知失給了誰?也不知這在整個余家村都風姿卓越的叁兄弟怎的就偏看上她?曾經(jīng)那么多模樣出挑品性端良的大門大戶的閨閣小姐心系余家叁兄弟,派著媒婆一次次上門探口風,哪次都被請了出來。碰見余福那叫好的,只說不急態(tài)度溫和,若碰上余慶,那媒婆都能被羞辱的鉆進地縫,還有那把心思動到余祥身上的,可余祥卻不頂事兒,只說家里兩位哥哥說了算,他沒任何想法。
“小娘子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有二公子陪著,抖成這樣作甚?”穩(wěn)婆偷瞄著余慶,有點兒擔心族長交代她的任務完不成。
常秀娟聽這話臉色更是凄慘。怎的偏偏是余慶呢,余福才是她心所系,若今日必死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吶,好想在他懷里被他再抱一會兒,那樣她便也死而無憾了。
“余、二哥......”常秀娟鼓起勇氣,手卻不敢碰著他只團在胸前絞著,眼皮垂下連他的臉都不敢看,只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她此刻的絕望,“你、讓余大哥陪著我可好?”
“求求你,我——”
“閉嘴?!?
我都要死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她后面正要脫口而出的語句被男人冷冷的聲音直接打斷。常秀娟被這冷聲一擊徹底安靜了。她何苦要求這個討厭自己的人呢?只怕他心里還在盼著她早些滾出視線,死了,不也是滾了嗎?還干凈利落的永世不見。
壞蛋!壞人!大壞蛋?。≡蹙蜎]有一點同情心?!眼淚含在眼圈欲掉不掉,憋屈的咬著下唇發(fā)誓死了也要做鬼嚇唬這個惡人!定讓他寢食不安!
“小娘子怎就哭了呢?”穩(wěn)婆長得矮,站著的高度可輕易的看到常秀娟的臉,這一看她便心生一計,“唉,要說這女人啊天生就是苦命。”
常秀娟被人點破流淚,忙抬手用衣袖把淚珠擦掉。
“通常男人做下的事最后可都是咱們女人自己個兒來承擔?!狈€(wěn)婆故意不看那面無表情從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余二公子,“小娘子來了余家村有幾日了吧?”
常秀娟點點頭。
“余家村一向規(guī)矩多,聽著嚇人可也不是個不能變通的地兒,不管咋說人活著總比死了強。”穩(wěn)婆瞄著常秀娟的臉,和藹道,“你是不是跟余家兄弟早已有了......”
常秀娟心臟一顫,腦子‘嗡’的一聲所有血液沖上臉又很快消失不見。
穩(wěn)婆心中自是有數(shù),“二公子莫要跟去了,老身心中已有掂量你放心就是?!?
“你放下我,我自己走?!背P憔甑耐凭苤?,這人明明厭她的緊,作什么這時候偏抱著她不放,不覺惡心嗎?若讓他喜愛的女人看到還不知要怎么傷心呢。
余慶依言放下她。他倒要看看這穩(wěn)婆除了些花招還能使出什么來。
常秀娟腳掌挨著地心情倒也平順了,她是跟余福有了什么這做不得假,可仔細想來她其實并不后悔。遇見余福后過得每一天,那都是以往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有他在身邊的世界也美好的讓她不免眷戀,既然如此,她為何不能挺起脊梁,她是失身了,失給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這有什么不敢認的,“嬤嬤你不必驗了,我——”
余慶出手極快,大掌一伸便從身后捂住了她的嘴。這女人真是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余明花剛想繼續(xù)開口誘導,只聽‘碰’的一聲,余慶用腳隨意踢開了祠堂外廂房的一扇門,這一聲響把常秀娟跟余明花都嚇得一抖,結果想說什么話都忘了。
“就這間吧?!庇鄳c攬著常秀娟直接把她抱起放在屋中正中央擺放的桌子上,“嬸子先來?”
屋里兩個女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屋中唯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