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的陰私,我亦掌握了一些。如五娘所言,的確有許多可疑之處,追究下去,定能查出不少見不得光的陳年舊案?!?
能交到廷尉府的案子,只能是大案重案。
犯法者,公侯大夫,親王將相。
既然身份貴重,廷尉辦差也多有掣肘顧慮。以權(quán)謀私、中飽私囊也變得合情合理。但這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監(jiān)察百官的御史大夫不能秉公辦事,反而與廷尉府沆瀣一氣,減輕某些罪人的刑罰,構(gòu)陷某些囚犯的罪名。
“季慎之素有鐵面赤心之名,在朝中不偏不倚,不結(jié)黨營私,不參與爭斗?!甭勱I望著姜晏,“現(xiàn)在還沒有季慎之犯錯的證據(jù),我也只是有所疑慮。但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屆時查案的人無論是我,還是你說的宿六,都不會替他遮掩罪名。季家與清遠(yuǎn)侯府常有往來,你明白以后會怎樣么?”
姜晏點頭。
她明白的。
季慎之若是罪行暴露,下場只有死。喪父的季桓會仇恨宿成玉,如若知曉姜晏知情不報,恐怕連姜晏也一并恨了。
所以,她不會讓他知道。
“我沒有理由替旁人遮掩罪責(zé)。”姜晏道,“宿成玉除季慎之,一則揚名,一則為叁皇子鏟除障礙。而你,則是想著天下的公道,為了公道,也不會放過季慎之?!?
聞闕:“此事尚未尋到證據(jù),不可妄言?!?
“你既然與我議論,便是心里有數(shù)了?!苯涛兆?zé)岬牟璞K,“無論你怎么猜測我的動機,我說過的話,你已經(jīng)信了一半。竊印之案,若是不急,大可等待宿成玉以身驗證;你若疑慮我來意不善,盡可以將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時常審問。不過,我今日來,尚且有一件事要說?!?
她輕輕啜飲茶湯。
“我的父親,月前納一黃家女為妾。此女本是衡水都尉黃宸的遠(yuǎn)房親戚,自打進(jìn)了侯府,侍奉父親頗為殷切?!?
提及后宅瑣事,姜晏語氣淡淡。
“黃宸與宿氏有舊,多年幫襯宿成玉。不僅如此,黃宸還是叁皇子的人?!彼肫痧ㄔ麻w兇險的會面,“叁皇子每每出行,總愛偽裝身份,月前他在皎月閣約見宿成玉,借的是黃宸的名頭,聊的東西絕非小事,因而連端茶送水的仆役也殺死封口。黃宸位高權(quán)重,當(dāng)為叁皇子倚重之人,如今我家這位黃夫人,極有可能是安插進(jìn)來的眼線。”
“聞子鳩。”
姜晏直視于聞闕,“姜氏存亡比不得天下安危,但只有廟堂安定,方能得天下太平。道理你比我清楚,我只想護(hù)我親族平安,且讓宿成玉暴露本性死無葬身之地。而聞子鳩,當(dāng)守著公道與太平,避免將來那些可能發(fā)生的禍端……”
“我不想再看見你摔得尸骸破碎毫無作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