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
皇帝直呼其名,睥睨底下淚落漣漣的三皇子,“你想做太子?”
司晨拼命搖頭。
很難看出三皇子此刻是演戲扮弱還是真的恐懼。
皇帝又問:“還是說,你已經(jīng)等不及了,現(xiàn)在就要取代朕,掌管大熹?”
司晨僵然一瞬,真正顯現(xiàn)出惶恐來。
滿朝臣子嘩啦啦跪了一片,大呼陛下息怒。誰也不敢思考為何天子這么質(zhì)問,唯獨聞闕眼神微變。
“陛下?!?
聞闕出聲,“今日寒冷,恐傷圣體,不若先去偏殿休憩。”
一言既出,總算解了僵局。
滿面病容的皇帝緊緊握住聞闕手腕:“左相與朕同行。”
離開之前,聞闕眼尾余光掃過神色晦暗的季桓,在宿成玉身上停留須臾,不動聲色地收回。
他知道今日朝議的熱鬧有姜晏的手筆。
然而姜晏是否能預料到,事態(tài)會走到這一步呢?
***
宿成玉始終想不明白,事態(tài)怎就走到這個地步。
一切都仿佛在做夢。
他理不清其中的門道。
比如說,單只憑季桓的空口之言,天子怎會迅速認定黃宸有罪。
就算黃宸有罪,宿成玉“誣告”,天子怎就直接質(zhì)問司晨要篡位?
理不清。
他隱隱約約想到,可能是季桓的訴詞有問題,碰觸到了天子的隱秘忌諱。
可是再深的內(nèi)情,他挖不出來。
他是宿氏子嗣,學的是治國論策,可季氏熟稔蘭臺,最擅長安插眼線搜羅秘聞。
季桓方才所言,恐怕并不如聽上去那么簡單。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宿成玉看著捧在手中的證據(jù)。姜榮昌鑄造惡錢的賬目,民間放利抵押的拓單,以假亂真的五銖錢。
這些是真的證據(jù),本能讓太子失權(quán),姜榮昌剝奪爵位的鐵證。
但現(xiàn)在沒用了。
朝議已散,有人拍打他的肩膀,有人出言假意勸慰,也有人大聲譏笑。宿成玉抬起空洞的眼睛,問:“大人要看看清遠侯協(xié)同鄭春海鑄幣的證據(jù)么?”
“懷景整理得很清楚,這些東西得來不易,保存得也很好?!?
“是真的?!?
他一遍遍地說。
“是真的?!?
沒人碰他懷中的物什。
有的不敢碰,有的不屑碰。
他們擺出憐憫的神情,欲言又止,嘆息著搖頭著,勸告宿成玉回家休息。
——你竟然為三殿下做事……經(jīng)此一遭,今后恐怕行事艱難。右相只剩你這孩子了,以后若是遇著困難,便來找我罷。
這是面上的客套話。
——清遠侯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對他?糊涂,糊涂啊……
這是藏著幸災樂禍的悲嘆。
——你我共事一場,我知你對姜五娘情意深厚,如今你不知怎的壞了眼,她家與左相定親……你恨侯府也是情有可原。但到了這一步,只能放下執(zhí)念了,難不成你還想與侯府爭,與聞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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