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桓勉強符合坐懷不亂的條件,勾著姜晏的手指,將白日的經(jīng)歷娓娓道來。
他講到朝議的一波叁折,姜晏驕傲地抬起下巴:“我就知道宿成玉會把自己坑死?!?
又問,“黃宸那個事兒是真的?”
季桓搖頭且點頭,笑瞇瞇解釋自己也不清楚。他之所以敢在朝堂上這么指證黃宸,是因為黃宸的確插手了陰山郡俞縣金烏塔修繕工事。與其說是貪墨錢財,更偏向于以勢壓人——據(jù)說工事主管官員內(nèi)部有些齟齬,其中一人是黃宸的親戚,因此找上黃宸幫忙。
”總歸是一灘亂七八糟的麻煩事,即便內(nèi)情查清,與我指控黃宸的說法不相吻合,也算不得我的錯處。這種地方工事,錢款向來都要層層盤剝;而黃宸干預(yù)工事的做法,的確違背律例。我嘛,區(qū)區(qū)蘭臺官吏,身在都城,離陰山千里之遙,拿到的消息有偏差也在所難免?!?
季桓理直氣壯給自己找了理由。
“至于為何陛下反應(yīng)如此劇烈,一是他見不得太子與叁皇子如此撕破臉爭斗,疑心我被人收買;一是他對金烏塔極為憂懼,每每聽到相關(guān)事宜,極其容易失態(tài)?!?
他豎起根手指,貼在嘴唇處:“噓,這可是個秘密,我只告訴晏晏?!?
季桓早就察覺,皇帝對陰山郡的事情格外敏感。若是涉及俞縣金烏塔,更是情緒不穩(wěn)。
當然,這種不穩(wěn)定的反應(yīng),總是掩蓋在其他事情之下。眾官員也習(xí)慣了天子時不時發(fā)怒的脾氣,只當他對鬼神祭祀之事尤為看重,不容人怠慢。
唯獨季桓發(fā)現(xiàn)了皇帝的異常。
“金烏塔一定藏著什么有趣的秘密?!奔净竾@息,“若是有機會一探究竟就好了?!?
姜晏揪揪他的臉:“繼續(xù)說朝議?!?
季桓便給她描述叁皇子如何被質(zhì)問,如何嚇到哭。講到皇帝在偏殿召見幾人,審問黃宸,痛斥太子與叁皇子兄弟離心不忠不孝;太子也給訓(xùn)哭了,抱著皇帝的腿認錯反省,求著讓皇帝懲罰;叁皇子則是紅著眼裝委屈,乖得很,主動要皇帝把他打發(fā)出去,后來見皇帝頭暈?zāi)垦?,又第一個搶上前去撫背遞茶揉心口。
真是好一出熱鬧。
季桓擅長講故事,姜晏聽得入迷,恨不得端盤葵花籽助興。
“輪到我事情就簡單多了。陛下問我‘你現(xiàn)在是誰的人?’我說我一心為公,心中只有陛下?!彼詢烧Z略過自己獨善其身的話術(shù),“總之,我毫無損傷地出來了,太子撤了理政一職,叁皇子如今困在宮中不得出。明面上是他主動要陪奉天子盡孝心,實際他根本走不了……陛下未查清金烏塔貪墨事宜之前,不會放叁皇子和黃宸亂走動的?!?
這就讓季桓對金烏塔的秘密更感興趣了。
“我覺得,聞闕肯定知道點兒什么?!奔净富叵肫鹇勱I在偏殿過于冷漠的表現(xiàn),慫恿姜晏,“你有空問問呀?!?
姜晏別過臉:“我才不要替你問?!?
也不知哪里戳到了季桓的點,他笑得眼眸彎成月牙兒,“好,那就不問,我們不稀罕見他?!?
姜晏覺著這話味兒不對,還沒來得及回嘴,季桓興致勃勃道:“關(guān)于帝王家這點兒熱鬧,我還知道些秘聞,你要不要聽?”
姜晏的耳朵嗖地豎了起來。
不怪她,實在是季桓太會講故事了!
他架著姜晏的胳膊,將人整個兒轉(zhuǎn)過來,背對著自己。這個姿勢可以將姜晏徹底圈起來抱在懷里。
“嗯……從哪里講起呢……”
笑瞇瞇的青年將下巴擱在少女頸間,垂落的眼睫遮掩著困倦。他的聲音摻著慵懶的沙啞。
“那就先說最有趣的罷。”
“太子和叁皇子……其實都不是陛下的親生子嗣?!?
“啊——”
“帝王家真的好生綠意盎然呢。”
姜晏:“……”
姜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