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又難以捕捉的麻癢，穿過皮月夫，滲進骨頭，一路鉆進心里來。

海底的花園中，水藻們難耐地蜷縮了起來。

比受刑還難。

在冰冷幽靜的海底，精神體幻化的虎鯨，睜開了閉著的眼睛。

隨著觸手的擼摸，那只受了傷的鯨魚發(fā)出了一小聲舒服的鯨鳴。

嚶的一聲，很快憋住了。

向導天生能夠撫慰哨兵的精神創(chuàng)傷，哪怕是這樣無意識的撫摸，也讓那只尾部露出白骨的虎鯨緩解了受創(chuàng)的疼痛。

好舒服啊，想要它摸得更多一點。

孤零零的鯨魚不顧本體的意愿，散發(fā)出這樣的想法。

精神體的創(chuàng)傷是很難愈合的。這時候的哨兵會比任何時候渴望靠近向導。

鉆在頭發(fā)里的觸手仿佛聽見了什么聲音，從被它摸亂的頭發(fā)里彈地一下抬起來。

就在剛剛，它好像聽見了很好聽的聲音，一種屬于精神體的波動，但不知道為什么又沒有了。

茫然。

不能理解。

召喚更多伙伴。

深海中的倪霽換化成半人半鯨的形態(tài)，伸手捂住了精神體的嘴。

但已經晚了，昏暗的管道里，一只又一只的觸手冒出腦袋，出現(xiàn)在倪霽的眼前。

她們蠕動著身體，充滿好奇，圍著倪霽躍躍欲試。

看上去都只有小小的一截，在那里歡樂地扭動，蠕行著小小的吸盤。仿佛沒有什么傷害性。

但倪霽心里很清楚，在那看不見的無名空間里，隱藏著她們還沒浮現(xiàn)出來的軀體，巨大而恐怖，足以把自己死死按住。

倪霽覺得有冷汗順著自己的額頭滴了下來。

第14章

“你一定很難過吧？”和林苑說話的是一位男性向導，“真是太可憐了?！?/p>

他用精美的手絹按住眼角，優(yōu)雅得體地抹去富含同情心的淚水，“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這種事發(fā)生在我的身上該怎么辦?！?/p>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個了。

第五個在晚宴上跑到林苑面前說這句話的人。

林苑發(fā)覺自己甚至完全不記得這位向導的名字。有可能是在白塔的向導學院里一起上過學的一位同班同學。

林苑很想認真地問一問這位同學，傷心和難過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但她知道這種話不合適說。

她是一個得了情感缺失癥的向導，記性還不太好，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過，所謂的傷心，憤怒，難過，高興等等屬于正常人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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