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幾滴眼淚,給他眼珠子都泡腫了,關(guān)了燈不出聲,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打哭嗝,累到后半夜才睡著。
這噩夢實實在在把他魘著了。
光怪陸離的一片迷霧里,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像白天那樣走進小園子里,但這次又和白天不太一樣——他們不止在親,他們在做愛。
像以前無數(shù)次和他做的時候那樣,他的小筠姐跨坐在賀頌大腿上,被賀頌頂?shù)猛项?,她緊緊地摟著對方的脖子。
這樣明目張膽的偷歡。
人在夢里,是意識不到那是夢的。
賀滕當(dāng)然瘋了一樣地沖過去,理智崩潰的結(jié)果就是昏天黑地的撕扯。他們被他拉開后,她被賀頌護在懷里,似乎很怕很慌,不敢看他,瑟瑟發(fā)抖。
賀滕好像衍生出了另一個自己,因為他像照鏡子一樣清晰地看見自己失控地質(zhì)問,“……你到底喜歡誰?!”
白天被賀頌攔下來的質(zhì)詢在夢里有了后續(xù)。
她當(dāng)然說不清了,說得清的話,又怎么會同時和他們兩個人攪和在一起。
況且她那種性格,做事不果決,猶猶豫豫地剪不斷理還亂,是個嘎巴子,傻。
但她愛得淺,處理不好了,她只能滿臉愧疚地道歉、認錯,然后一刀切斷感情和聯(lián)絡(luò)——正如賀頌警告他的那樣,別想指望逼她給出一個獨一份兒的明朗感情,逼急了她要么丟掉一個,要么兩個一起丟掉。
賀滕在夢里無知覺地嚎,他當(dāng)然不想被拋棄,他以為他鬧一鬧換來的是對方的愧疚收心和一心一意,可是人家就是能張張嘴就不要他了。
沒了,什么都沒了。
他怎么辦呢,姐姐不要他了。他是真的喜歡她,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喜歡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捧給對方,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夢里的賀頌給他一巴掌,罵他毀了這一切。
他被這虛幻的一巴掌扇得活活驚醒了——醒的時候一身冷汗,眼神空洞死死瞪著天花板,后怕的那種心悸感久久散不去。
夢里那種失去一切的痛苦太真實了,即使慢慢清醒過來后意識到夢境的荒誕,但里面的每個畫面都猶如親身經(jīng)歷一般。
賀滕沒有困意了,他直挺挺地坐到天亮。
早飯是賀頌準(zhǔn)備的,賀滕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一夜沒有睡好,總之對方精神狀態(tài)低迷——其實仔細想想,賀頌又比他好到哪兒去,他不能獨占的,賀頌也不能。只是搶過去一時半刻而已,阮醉筠一天不跟賀滕斷了,賀頌就一天上不了臺面。
賀滕不想吃賀頌煮的東西,他心里還窩著火,自己去熱了牛奶煮了泡面,回來看見賀頌捧著昨天被他丟到角落的禮物盒。
“你干什么?誰讓你碰的?!”賀滕疾言厲色地就要去搶,賀頌松手就扔還給他。
“別不識好人心,你那玫瑰要不是我昨天給你抽出來泡上水,這么熱的天,說不定早就蔫了。還有這個,與其扔到角落里吃灰,還不如送到原本該送的地方去?!?/p>
“賀滕,我看你也冷靜下來了。你昨晚想了一夜,想出來什么結(jié)果了嗎?”
賀頌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塵,賀滕看不見里面是什么東西。他用一種早已料到的平靜語氣,面對著自己的情敵兼弟弟——
“昨天,小筠姐就跟我坦白了。說起來挺可笑的,我本來是想哄她把你甩了的,我能看得出來她有點兒喜歡我了。但你猜她怎么跟我說的?”
——賀頌,我忘不了賀滕,他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喜歡的人,我曾經(jīng)是想認真和他在一起的。說實話,就算情感選擇了兩個人,理智和現(xiàn)實也不能讓我選擇兩個人。我配不上你的喜歡,我也不想再傷害你了,所以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怎么可能呢。
賀頌復(fù)述完,看著賀滕,眼神沁著涼意,“我不會到此為止的,我會纏著她一輩子。不過,你可以選,現(xiàn)在去退了這個禮物,然后跟她提分手?!?/p>
賀滕眼里立刻一閃而過的痛楚,他靜靜等著賀頌的后話。
“或者另一個折中的辦法,我們誰都不能放棄,又誰都不能獨占——”
他頓一頓,音調(diào)似乎十足艱澀,但又帶著壓抑的執(zhí)念:
“……那就一起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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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一切困難都是為了最終的奧利奧,尚未成功,仍需努力。